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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本来有点担心今天会看到她哭唱着爬进来,没想到…她那首野姜花唱得真好听。你…你们真的不错,今天的会场很温馨,居然想到用旅行送会来送她。”他微微一笑。
“是诗婷自己的努力,她比我用心,想法也比我创新,我还停留在较传统的时代。”他轻笑一声,叹道:“年纪大了…”
“才几岁就年纪大?”张母心情愉快不少,盯着年轻小伙子俊秀的面目,叹般地说:“还好有你们,要不然柔柔的牌位也没办法回家。”传统观念里,离婚的女儿死亡后,牌位不能放在娘家,可等等就要把牌位接回,多好。
杨景书垂眸,噙着淡笑。
“那也是她的想法。或许因为她是女孩子,对这方面的习俗才特别。她说有些观念太歧视女,像她是独生女,如果她死后牌位不能回家,她就成了孤魂野鬼;她不想当孤魂野鬼,所以观念和文化要修正。”几次因工作谈,他都能听见她对殡葬文化不一样的想法。
“还有树葬,我们公司没接过树葬的案子,整个程我只大略知道,没有实际服务的经验;她之前有见习过,我今天算是来跟她实习的,她们莲华从成立开始一直都在鼓励环保葬。”张母微微笑。
“如果不是诗婷在她离开之前常去陪她、安她,她才能比较放宽心离开,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每次说话都要很小心,虽然知道她得病时就有心理准备,但是事情发生时,还是很慌很无措。”他只是轻轻颔首,抿微笑。
“你…”张母凝视他低垂眉眼的侧脸,问道:“你怪我们吗?”杨景书呆了一秒,微笑摇首。
“没有。阿姨别往心里放。”
“我…”叹口气,张母开口:“当年的事我跟她爸都觉得很抱歉,对你和诗婷说过那么过分的话,这是我们为人父母最失败的一点。”他仍是垂着眼,淡笑。
“不要紧。人生本来就有很多为难,很多时候的言不由衷非我们心里所愿,我知道你和叔叔是为柔柔好。”
“但她不好啊,嫁了个不负责任的丈夫,到现在都没来看她一次。如果当初不反对你们往来,也许今天就不是这样了…”他抿了下,无话。人生不能重来,说这些其实于事无补了,他能做的只是听一个母亲说点心事;再者,如果当时没和柔柔分开,谁也料不到后来的他们又会怎样。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毫无意义,张母尴尬地笑了下。
“我有看到你家的新闻,那时候柔柔好生气,气我跟她爸着她跟你分开,让她连想安你都没办法。”他一楞,僵滞两秒才反应过来。
“没关系,过去的事了。”
“你…其实你真不容易,不像我们柔柔,还有爸妈疼着、保护着。”
“阿姨不必替我到惋惜。没有爸妈疼惜、保护的孩子,有时会更有韧。好比一张素面平凡的纸,经过几次折后,张开来的画面反而更美好。”原来这孩子还傲的呢。她笑了下,道:“柔柔住院期间,我们聊好多事,她最常提以前和你们在一起的事,她还要我带相簿给她,里面有你们大家的照片,她说她看得出来诗婷很喜你,但你不知道。”没料到她会提起这个,杨景书呆了好几秒,有点傻地点了下头。
“嗯。”
“她说那个女孩很可,因为喜你,所以也对她很好。”
“…嗯。”他眨了下眼睫,心脏紧缩了下。
“那你们…这么多年,没在一起吗?”
“没有。”
“你不是为了我们柔柔吧?”他淡淡地微笑。
“不是。只是工作忙。”
“柔柔一直想跟你们联络,又不好意思。有一次一个艺人的告别式是你们皇岩办的,柔柔指着电视机,很骄傲地说是你的公司,我跟她爸还被她洗了一顿脸,我…”杨景书的手机响起来,他抱歉地看着张母。
“你忙,我过去了。”他轻点下颔,侧过身子,接起电话。
“什么事?”
“刚刚护理站通知上去接体,结果我们去了,新民的人已经在处理,说家属事先就找了他们。之前听启瑞说他那边也被抢过几次,现在抢到医院就太夸张了吧?”王仁凯在彼端又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是冲着我们来吗?殡葬处应该查一查才对吧?”又是新民?杨景书皱了皱眉,道:“我知道了。”挂了电话,他盯着手机默思片刻,找出一个悉人名,按了拨出键。
“陈分队长,我杨景书…”他轻笑一声。
“是,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真有件事想麻烦您,不知道方不方便?”他看着远处说话,目光不经意落在游诗婷身上,她和柔柔的爸妈不知聊着什么,两老不时泛出笑容,悲伤逐渐沉静。
当年阿公的案子是由这位陈分队长承办,他记得他带游诗婷去到派出所说要报案,把当年在衣柜里所见的一切道出,又说出母亲托梦头颅埋在竹林一事时,几个警员当他在说笑,要他别报案。他无奈之际,她气得哇哇叫,指着人家警员的鼻子骂草菅人命,后来是这位当时还只是小警察的陈警员信他说法,人带着就往竹林去开挖。之后他有了公司,一次在一个命案现场又遇上他,便相至今。
“新民礼仪公司您不?”见整个仪式结束了,他往回走。
“是,因为不是第一次了,想麻烦您帮我查查。会不会给您添麻烦?”他跟上送行的亲友,走在最后头。
话声渐远,一阵凉风悄至,卷动了龙柏枝叶,树影晃动间,下方那坏新土,一抹光点上下晃移。爸、妈、恬恬,再见。景书、诗婷,再见。
杨景书合上手机之际,耳尖一动,猛然回首,只是树影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