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人漁夫 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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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荷西一聲不響開着車往沙漠軍團的營地開去,還沒到營房,就看見巴哥恰好在路上走。

“巴哥。”我大叫他。

“要不要買新鮮的魚?”我滿懷希望的問。

“魚,在哪裏?”他問。

“在我們車廂裏,有二十多條。”巴哥瞪着我猛搖頭。

“三,三千多人的營區,吃你二十多條魚夠嗎?”他一口回絕了我。

“這是説不定的,你先拿去煮嘛!耶穌的五個餅,兩條魚,餵飽了五千多人,這你怎麼説?”我反問他。

“我來教你們,去郵局門口賣,那裏人最多。”巴哥指點津。當然我們賣魚的對象總是歐洲人,沙哈拉威人不吃魚。

於是我們又去文具店買了一塊小黑板,幾支粉筆,又向認識的雜貨店借了一個磅秤。

黑板上畫了一條跳躍的紅魚,又寫着——“鮮魚出售,五十塊一公斤。”車開列郵局門口,正是下午五點鐘,飛機載的郵包,信件都來了,一大批人在開信箱,熱鬧得很我們將車停好,將黑板放在車窗前,後車廂打開來。做完這幾個動作,臉已經紅得差不多了,我們跑到對街人行道上去坐着,看都不敢看路上的人。

人羣一批一批的走過,就是沒有人停下來買魚。坐了一會兒,荷西對我説:“三,你不是説我們都是素人嗎?素人就不必靠賣業餘的東西過子嘛!”

“回去啊?”我實在也不起勁了。

就在這時候,荷西的一個同事走過,看見我們就過來打招呼:“啊!在吹風嗎!”

“不是。”荷西很扭捏的站起來。

“在賣魚。”我指指對街我們的車子。

這個同事是個老光,也是個線條的好漢,他走過去看看黑板,再看看打開的車廂,明白了,馬上走回來,捉了我們兩個就過街去。

“賣魚嘛,要叫着賣的呀!你們這麼怕羞不行,來,來,我來幫忙。”這個同事順手拉了一條魚提在手中,拉開嗓子大叫:“籲——哦,賣新鮮好魚哦!七十五塊一斤哦——呀哦——魚啊!”他居然還自做主張漲了價。

人羣被他這麼一嚷,馬上圍上來了,我們喜出望外,二十多條魚真是小意思,一下子就賣光了。

我們坐在地上結帳,賺了三千多塊,再回頭找荷西同事,他已經笑嘻嘻的走得好遠去了。

“荷西,我們要記得謝他啊!”我對荷西説。

回到家裏,我們已是筋疲力盡了。洗完澡之後,我穿了巾浴衣去廚房燒了一鍋水,丟下一包麪條。

“就吃這個啊?”荷西不滿意地問。

“隨便吃點,我都快累死了。”我其實飯也吃不下。

“清早辛苦到現在,你只給我吃麪條,不吃。”他生氣了,穿了衣服就走。

“你去哪裏?”我大聲叱罵他。

“我去外面吃。”説話的人腦子裏一下滿了水泥,硬幫幫的。

我只有再換了衣服追他一起出去,所謂外面吃,當然只有一個去處——國家旅館的餐廳。

在餐廳裏,我小聲的在數落荷西:“世界上只有你這種笨人。點最便宜的菜吃,聽見沒有?”正在這時,荷西的上司之一拍着手走過來,大叫:“真巧,真巧,我正好找不到伴吃飯,我們三個一起吃。”他自説自話的坐下來。

“聽説今天廚房有新鮮的魚,怎麼樣,我們來三客魚嚐嚐,這種鮮魚,沙漠裏不常有。”他還是在自説自話。

上司做慣了的人,忘記了也該看看別人臉,他不問我們就對茶房説:“生菜沙拉,三客魚,酒現在來,甜點等一下。”餐廳部的領班就是中午在廚房裏買我們魚的那個人,他無意間走過我們這桌,看見荷西和我正用十二倍的價錢在吃自己賣出來的魚,嚇得張大了嘴,好似看見了兩個瘋子。

付帳時我們跟荷西的上司搶着付,結果荷西贏了,用下午郵局賣魚的收入付掉,只找回來一點零頭。我這時才覺得,這些魚無論是五十塊還是七十五塊一公斤,都還是賣得太便宜了,我們畢竟是在沙漠裏。

第二天早晨我們睡到很晚才醒來,我起牀煮咖啡,洗衣服,荷西躺在牀上對我説:幸虧還有國家旅館那筆帳可以收,要不然昨天一天真是夠慘了,汽油錢都要賠進去,更別説那個辛苦了。”

“你説帳——那張收帳單——”我尖叫起來,飛奔去浴室,關掉洗衣機,肥皂泡泡裏掏出我的長褲,伸手進口袋去一摸——那張單子早就泡爛了,軟軟白白的一小堆,拼都拼不起來了。

“荷西,最後的魚也溜掉啦!我們又要吃馬鈴薯過了。”我坐在浴室門口的石階上,又哭又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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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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