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三章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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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人,仇人…俞憲薇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從來不敢想,真相竟真的這般不堪。

杜若秋見她臉蒼白如紙,不免有些擔心,忙低聲勸道:“六姑娘想開些,這些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現在盛世太平,也不會有人輕易再去翻這些舊賬。這都是上一代的恩怨,縱然以前那位三太太連累了三老爺,也罪不及你。”俞憲薇突然冷笑一聲,冷冰冰道:“罪?!我是什麼罪名?死去的人又是什麼罪名?到底是誰有罪?難道那為了攀附高門拋棄訂婚子另娶他人的人沒有罪?還是那薄情寡義將落難子棄如敝履的人沒有罪?還是抹去女兒身份讓她生而不知其母的人沒有罪?”杜若秋竟不知她是這樣想的,一時語噎,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嘆道:“其實…俞家也是無可奈何。”若以誅心之論來看,要和原配做切割,便不能留下任何牽連,若真是危及家族存亡之時,俞家肯留俞憲薇一條命已然是難得。俞憲薇年歲還小,這些宅門陰私或許並不清楚明白,便很容易思路誤入歧途,對俞家懷有怨恨之心,若這樣發展下去,最終只會自己受害,她不忍心俞憲薇如此,便提醒了這一句。

俞憲薇聞言,卻是嗤笑不止,極輕的聲音自言自語道:“無可奈何?當初娶之時怎麼不見他無可奈何?族有難,若是好聚好散也就罷了,若是…”她話語戛然而止,手籠在袖內,微微發抖。

俞家自詡百年家族,最好臉面,斷然不願留下遺棄落難子的惡名,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這個不該存在的人自己消失。俞宏屹另娶小古氏時顧已然身懷有孕,而她亡故的時間卻正好是誕下女兒的次,這時機如此恰到好處,既留下了腹中俞氏後代,也不會繼續活下去成為俞家的隱憂。俞憲薇從不敢認為她的死是巧合,而今得知的這些,只是更印證了自己的猜想。做孃的死得淒涼,做女兒的也沒有好下場,這俞家欠她們母女兩條命,叫她如何能輕易罷休。

杜若秋見她神大變,額際滲出細細冷汗,不由憂心道:“六姑娘,你怎麼了,可是不舒服?”俞憲薇深深了一口氣,將眼中淚意忍了回去,俯身行了一禮:“今承蒙杜姑娘告之此事,我不盡。”杜若秋忙將她扶起來,道:“何須如此,你我之間不必言謝。”又走到小桌邊親自斟了一盞茶遞給俞憲薇。

俞憲薇接過茶,飲了一口,漸漸調勻了呼。即便知道了前塵舊事,但現在的她還太弱小,自身還岌岌可危,本無法做出什麼,又不能告訴別人去尋求幫助,只能將情緒深深埋在心裏,便如一柄鈍刀,時時將她心裏割出絲絲縷縷的血痕。

“六姑娘如今知曉這些,又做何打算?”杜若秋放下瓷壺,帶了幾分關切之意。

俞憲薇如今對情緒的控制已然練許多,此刻已沉靜下來,自嘲一笑,道:“又能有什麼打算,好歹如今已經搬出來,以後便依附老太太過活,不必再理會三房的事。”見她不執拗舊事,杜若秋也有些欣:“如此也算是有了個出路,我雖人微力輕,但凡有用得上的地方,也願盡綿薄之力。”俞憲薇勉強笑了笑,點頭道了句謝。

一時兩人都無話,只聽見小軒外風聲大作,半開的紙窗被吹得嘩嘩作響,天也陰沉了許多,似是有一場大雨即將來臨。

俞憲薇想忽然起一事,便轉了話題,問道:“杜姑娘昨為何突然想去鄉下?可是有什麼事?”杜若秋神變了變,四下看了一眼,才低聲道:“不瞞姑娘,我實在是有不得不走的理由,才會貿然去求老太太。”俞憲薇有些不解,謝陶朱暗地給的資助只怕不少,杜若秋的子應當不會難過才是。

誰知,杜若秋咬了咬,一字一字道:“因為,有人想害我。”言語雖柔,卻隱約透着幾絲咬牙切齒的恨意。

俞憲薇一驚:“是誰?!”杜若秋搖頭不言,只道:“前幾覺得參茶有些異味,不敢喝,便悄悄倒在了荷花缸裏,誰知…誰知第二天早晨發現魚缸裏的魚都翻了白。”俞憲薇皺眉道:“那當時怎麼沒告之老太太?”杜若秋道:“那正是孔姨娘進府,鬧出那般陣仗,老太太誰都不見,我也不敢上前。”杜若秋乍聽到這話,不由沉下眉頭。

雖然大夫已經診出杜若秋所懷的是個女兒,但凡是總有萬一,若生出的是個男孩兒,豈不是又要添變數?如此,難保不會有人不死心,想要一勞永逸永絕後患。此時大房亂成一團,引了眾人的注意力,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到底會是誰呢?難道又是王氏,還是另有其人?

杜若秋看出俞憲薇的疑問,嘆了口氣,道:“無論是誰,在這裏總歸是敵暗我明,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鄉下有處莊子是老太太的嫁妝,別人的手伸不了那麼長,我反而有一線生機。”頓了頓,又道,“旁邊還有所小莊子,是謝娘子的產業,也能幫扶我一二。”俞憲薇微微有些吃驚,繼而又瞭然,杜若秋不聲張投毒之事,大約是知道縱然公開,自己也無力和別人抗衡,便存了息事寧人的心思,而且也是為了留出時間悄悄安排好自己的退路,如此,俞憲薇便添了幾分慚愧,她尚在猶豫搖擺,見招拆招地被動走出一條荊棘路的時候,杜若秋已經悄無聲息地將自己的一切都預備妥當。若以前世命運而論,她兩人都是悲慘結局,但如今,不過是外人的一個小小援手,杜若秋便能抓住機會將自己命運來了個翻天覆地。這番心思和能耐,着實值得她好生學習。

“如此甚好。”俞憲薇點頭道。

杜若秋輕撫着隆起的腹部,帶着幾分母親的慈愛:“我只願能將六爺的孩兒平安誕下,餘生就守着孩子過子,這些宅門糾紛,一絲一毫也不願牽扯。”俞憲薇垂下眼,俞宏岓並沒有死,而且一年之後就會回還,但她卻沒辦法説出這個消息,只得道:“這幾大房的事鬧出來,老太太正是不舒坦,你這時候去説要走,若沒有個合適的藉口,只怕她未必會同意。”一句話説到杜若秋心裏,她也發愁道:“我也正在想這事。”俞憲薇眼珠微轉,將袖上褶皺撫平,淡淡一笑,道:“這卻也不難。”杜若秋眼睛一亮,殷切地看了過來,卻聽她道,“你只消一身素服,在園子裏悄悄燒紙錢,若被人發現,只説夢到六叔,其他事一概都不要説,老太太若問你,你便説,六叔一人在下面孤苦,你自己無能,只怕保不住這孩子,不如母子一起下去和他團聚。”杜若秋臉都變了,口而出拒絕道:“不行!我怎能借六爺撒這種謊?!這樣的話我斷不會説。”她和俞宏岓情誼深厚,斷然不願用謊言褻瀆亡逝之人。

俞憲薇卻充耳不聞,慢條斯理繼續道:“如今老太太的大兒子屋裏淨出亂子,二兒子軟弱,三兒子也是個不省心的,老太太煩悶之餘便會格外想念有出息的幼子,你這時候提及六叔,必然能得到她更多的憐惜。想必你也明白,她是個偏心重利之人,縱然知道事情有異,在二伯孃和你之間她也絕對不可能為你主持公道,與其糾結誰是幕後兇手,還不如索引出她的憐惜,倒還有幾分把握。”杜若秋怔然半晌,苦澀一笑:“思來想去,似乎只有這個方法可行了。”她緩緩側過頭,看向俞府前院那重重疊疊的房檐屋角,眉間愁鬱結難解,“若不是為了讓這孩子認祖歸宗,不辜負六爺,我倒寧願不要讓他生在這俞家。”俞憲薇隨着她視線去看那重重樓宇,眸漸漸轉沉,忽而一笑,手指漫不經心地攢成拳,輕描淡寫道:“既然俞家不好,又離開不了,不如就讓它變好吧。”杜若秋不解其意,但側頭看到俞憲薇的臉,便不由得暗暗了口冷氣,六姑娘小小年紀,為何卻有這般冷漠決絕的眼神。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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