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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薛老太太藉着來探望兄長的名義來了俞府,先是在後院子裏對着枯槁的兄長掉了幾滴淚,之後又和俞老太太姑嫂兩個在屋裏很是一番長談,待到午膳時方才出門。
眾人雖心知肚明她們必然是商議什麼要事,但也沒什麼頭緒,直到聚在廳裏準備用膳時,看到薛老太太格外連在俞憲薇姐妹身上的目光,才讓人悟出些端倪。
呂氏不免將視線轉到小古氏身上,但見小古氏臉上並無多少喜,反而微微抿直角,似是有些不悦。
何須如此,薛家怎麼看都是良配呢,若是元薇定親,只怕自己不知多高興。呂氏先是不解,略一神思,便明白了其中原因,小古氏是個自詡目下無塵的,對俞老太太心結未解,怎願意讓她來控自家女兒的終身大事,且薛大太太和小古氏還有一番齟齬,還摻和了陶三太太這個變數,如此一團亂麻照舊還亂着,又怎肯這時候讓自家姑娘蹚渾水,若因此惹了婆婆不滿,豈不是大事。
小古氏的擔心不無道理,但眼下這個局面,呂氏也不好多言,且心裏還有一層憂慮,俞元薇比雙胞胎大了好幾歲,前些年張羅着要定親,卻總陰差陽錯不曾相中人家,現下守着叔叔的孝,便不好説親,且俞老太爺之事,保不齊還要多守一年孝,更是耽誤。這些原還可支吾過去,但眼下,連更小的妹妹都有人問津,便越發襯得俞元薇狀態尷尬。
因了這些原因,雖然上座兩個老太太心照不宣地滿臉笑容,顯然是極歡喜的,但底下伺候的兩個媳婦卻只是略個笑影兒應付一下而已,幸而她們最近忙着侍疾,容本就疲憊憔悴,倒也遮掩了過去,不曾令人起疑。
歡喜喜送走了薛老太太,俞老太太轉身就把兩個媳婦叫到跟前説話,先是簡單安撫了呂氏兩句,繼而拉着小古氏笑道:“你是個賢惠的,明姐兒也養得好,那孩子大方得體,冰雪聰明。叫人看了就歡喜…”小古氏先前還存了一分僥倖,覺得或許會定下俞憲薇,現下聽了這話,不由心頭亂跳,口而出道:“明兒年幼無知,總是處處不如她姐姐的,我看憲姐兒倒比明兒強。”俞老太太的話被打斷,且聽着小古氏似乎不肯,便不樂意了:“她們兩個誰強誰弱,自有公論。薛家是什麼人家?難道她家小明哥兒還配不上你女兒?”頓了頓,又有些刻薄道,“若你真沒有意,我也不會答應,但前些子薛家大兒媳過生辰,明兒那樣在長輩們面前討喜,此時若再説你沒這個念頭,誰信?現在是人家樂意要明兒,你還想讓我去和薛家翻悔不成?”小古氏一噎,不由暗暗叫苦,俞明薇名聲有損本就是因在薛老太太面前出了錯才導致的,在哪裏摔倒自然就該從哪裏爬起來。她哪裏知道這兩位老太太説風就是雨,竟越過前面幾個沒定親的姐姐直接給俞明薇定下了。但憑心而論,這門親事的確門當户對,便是她再挑剔,也説不出什麼不好來,只不過心頭仍舊不甘心,自家閨女的終身之事,俞老太太事先竟不曾問過她半字。
但此時,她卻不能再在老太太面前失態,不然若被老太太疑心,定會破壞她和呂氏的謀劃。
呂氏顯然也是這樣想的,忙笑道:“三太太這是心疼憲姐兒呢,老太太您想,一胎雙生的姐妹,如今妹妹有了人家,姐姐卻還空着,這做孃的可不是會擔心,怕憲姐兒心裏頭會介意麼。”俞老太太信以為真,轉怒為喜,對小古氏嗔怪道:“你也太賢良老實了,這事兒是我定的,自然我説了算,誰不樂意只管叫她來找我。”呂氏又悄悄拉了拉小古氏的袖子,小古氏會意,勉強笑了笑,卻不再説話。
這頭俞家自是各有計較,那頭薛府裏也不太平。
聽得老擅作主張,將自家最得意的長房嫡孫的親事草草定了,薛老太爺幾乎暴跳如雷,當即就喊着讓薛老太太去把換的信物換回來,將這親事不作數。
薛老太太聽了也惱了,直接和薛老太爺吵上了:“我定的親事有什麼不好,論家事門第和人品,俞家姑娘哪一點配不上明哥兒?你既這麼嫌俞家,當初為何又要娶我?想來是你後悔了,現在亡羊補牢還來得及,和離還是休書?你儘管給,我接了立馬就走,絕不含糊!”薛老太爺被她的胡攪蠻纏氣得直抖,顫着手指哆哆嗦嗦指着她,半天吼了一句:“不可理喻!”轉身摔簾子就走了。
薛老太太得了勝利,這才安了心,又從袖中取出一個盛着玉佩的錦盒,吩咐心腹媳婦,“藏到我箱子的暗格裏去。”薛老太太如何不知道薛老太爺心頭的打算,定是想給明哥兒結個高門媳婦,但高門之女豈是那麼好伺候的?哪裏比得上俞家女兒知知底。
這些年她一直惦記着孃家,連在自家也常常唸叨叮囑薛老太爺和薛大老爺照顧官場上的俞宏屹,而薛老太爺和薛大老爺對俞家都是淡淡的,並沒有如何熱絡,只當做尋常親戚走動。她對此早已十分不滿,在她看來,若沒有自己父親當年對薛老太爺的栽培提拔,他也不可能有之後的官運亨通。
薛老太太一直認為俞家對薛家是有再造重恩的,幾同重生父母,這等大恩大德,薛家必得好好報答下去才對。如今俞家是有些衰敗之象,但百年底子還很厚,只消薛家好好提拔一番,後必然能東山再起,到時候薛家和俞家照舊親如一家,和和美美,如何不好?所以,她打定主意,定要在小輩上將兩家又擰成一股繩才行。
俞家將七姑娘而不是六姑娘許配給了薛家公子。這件事雖還未正式公開,知者寥寥,但也不妨礙俞憲薇據蛛絲馬跡推斷出這個結果。
照水瞠目結舌,半晌方結結巴巴道:“那薛公子,他,他不是鐘意咱們姑娘麼?”説着,忙瞟了一眼俞憲薇。
俞憲薇一直盯着手上幾張薄紙,聞言,抬頭掃了她一眼:“你若閒得慌,就去幫養雀鳥的給鸚鵡嗑瓜子吧,嗑完兩斤才準回來。”照水傻呆呆地張大了嘴,明白過來話中意思,下意識便想求情,待看到俞憲薇衝着她努努嘴,示意快走,便只得哭喪着臉出了門。
待她走了,俞憲薇這才鬆了一口氣,道:“這丫頭比五百隻麻雀還鬧。”灑金站在旁邊,忍俊不:“是姑娘脾氣好,照水妹子才能仍是這副小孩子情。”數前她舅舅求到俞府,説不忍家人失散,想贖回外甥女,老太太準了,她便收拾了東西出了府,卻是正式在謝娘子的酒樓做起事來,偶爾有要事,便由她從角門傳信進來,也比別人更可靠。
俞憲薇無奈地搖了搖頭,將杜若秋送來的信放在桌上,眉頭漸漸皺成褶,喃喃道:“有人查到咱們名下了,倒地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