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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科又要再等三年,三年之後又是三年,他已經連續六次會試不第,年近半百,前途渺茫,縱以祝允明豁達心,也難免心頭悒悒。
“璋哥兒,怎麼樣?”五大三的麻全擠在眾舉子中,顯得不倫不類,那榜文中密密麻麻的人名他看得都頭疼,更別說從中尋名字了,是以雖心中急躁,卻只顧追問麻璋結果。麻璋搖搖頭,頹然道:“落第了。”
“沒中?不會吧?”在麻全印象中,麻璋可是全族難得的學問人,竟然也會落榜,當即惱道:“定是那幫考官出差錯,我去尋他們論理去。”麻璋連忙拉住暴走的族兄,解釋道:“沒中便是沒中,科場之途誰也難保一帆風順,曾唯兄乃山西解魁,還不是一樣落榜,豈可因不第而置喙考官公正。”一旁的解一貫無語苦笑,來京時雄心萬丈,到如今卻還要繼續歲月蹉跎。
“恐怕也未盡然吧。”旁邊有一人忽然話。解一貫打量來人,見對方不過二十餘歲,同是舉子裝扮,容止有度,溫文爾雅,抱拳施禮道:“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不才鉛山費寀,亦是落第之人。”費寀欠身還禮。旁邊有識得費寀的士子訝然道:“費子和你也落第了?鉛山費氏家學淵源,又有令兄鵝湖先生言傳身教,怎還名落孫山?”
“原來是鵝湖先生手足,我等失敬。”解一貫與麻璋齊齊見禮。
費宏,字子充,號鵝湖,出身鉛山費氏,少有才名,十三歲中信州府童子試文元,十六歲中江西鄉試解元,二十歲殿試狀元及第,確是士林後輩仰望的存在。費寀連道“不敢”又對識人回笑道:“家兄官秩不過太常寺少卿兼翰林院侍讀,空有滿腔才學於我有甚益處?我如何不能落榜?”話中有話?麻璋與解一貫四目相投,俱從對方眼中看出些疑惑來,麻璋道:“費兄方才之言,似乎對小弟落榜另有高見?”
“非只兄臺,我等俱是一般。”費寀行至榜文前,一一點指其中人名道:“泌陽焦黃中,當今次揆焦閣老公子。均州劉仁,劉本兵公子。合水韓守愚,銀臺公子。重慶劉鶴年,劉宗伯之侄,如此種種,諸位還不明白麼?”
“原來俱是當朝顯貴子侄登第,罔顧我等寒門士子!”
“科場不公!考官不公!我等不服!”貢院前立時鼓譟起來,其實往年科場均不乏大臣子弟,弘治朝劉健、謝遷、王恕、許進等人的兄弟子侄皆是親眷在任時登科,謝遷甚至還是兒子殿試時的閱卷官,當時縱傳出些閒言碎語,大家也都聽之任之了。
只不過如今榜文才貼,眾舉子方知落第,正是一腔鬱悶滿腹牢騷無處宣洩的時候,大家都是四書五經苦讀出來的,誰比誰差哪兒啊,憑什麼你上榜我落第,如今送上這麼個由頭,立時便為自己未得高中尋到了藉口,一傳十,十傳百,群情奮,紛紛吵嚷著向貢院內擠去。
守門役卒見勢不妙,匆匆關上大門,急向內通傳,門外舉子只當對方理虧,叫囂聲更是昂。
“璋哥兒,這勢頭不對啊!”人洶湧,麻全盡力護持著本家兄弟。
“曾唯兄,如何是好?”麻璋護著頭臉大聲問道。解一貫同樣被人群推擠得立足不穩“此地不可久留,先離了這是非之地再說。”二人稱好,麻全掄開胳膊,在舉子中分出一條道路,強行擠了出去,混亂之中誰也未曾留意,那費寀早已沒了蹤跡。***貢院內得了通傳的簾內簾外諸官聞訊俱都失,舉子鬧事非同小可,
不好上達天聽,眾人少不得要跟著吃掛落兒。
“這班狂生,落第不知自省,反誣我等有失公允,真是豈有此理!世衡,即刻命守院兵士彈壓。”王鏊火冒三丈,身為正主考官,外間舉子質疑會試不公,他豈不是首當其衝。
“這個…卻不好辦,外間士子又非一般民,妄動刀兵恐是不妥吧。”劉機只是負責總提調貢院內外事宜,說白了就是管庶務的,又不經手校閱試卷,取士公不公平說實話與他沒半錢關係,他才不會為了王鏊毀了自己半輩子在仕林中積攢的好名聲。
“又沒讓你殺人放火,只是將他們驅散即可,他們堵在這裡,我等如何進宮謁見陛下!”劉老兒簡直是個水晶猴子,滑不留手,王鏊被他氣得牙直癢癢。
隨你王鏊拍桌瞪眼,劉機就是不肯派兵用強,你們評卷公不公正心裡清楚,選出來的三百五十名貢士又沒一個稱我為恩師的,自己的爛攤子自己收拾,總之莫挨老子。
“世衡兄講的不無道理,有理何須用強,不如你我出去將事情說個清楚明白,憑濟之你在仕林中的聲望,好言好語寬他們幾句,還愁不能勸退眾人。”見場面要僵,梁儲又打起了圓場。
“讓老夫向他們服軟?豈不是自承理虧,”王鏊老眼一瞪,吼道:“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