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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波浩渺第三十六章他醒過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是相里若木在桌旁撐著頭睡著的模樣，黑
的頭髮被一
白玉簪束著，垂下來的部分半擋住了臉。他睡著的時候，平
裡的戾氣和鋒芒就收回去不少，變得溫柔沈靜了很多。
景曦渺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經換上了乾淨舒服的衣服，他拽起自己的衣服，中間結帶上的扣一看就是相里若木繫繩子的方式，一種帝國軍隊的方式，想解開不太容易，就是說是相里若木給他穿的衣服吧。他慢慢地向相里若木伸出手，捉到了相里若木修長的手指，有點冰冷。
相里若木的手指動了動，醒了過來，沒有跟景曦渺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他。相里若木覺得對我有點抱歉？景曦渺意識到他眼神裡的意思，忽然覺得寒
都豎起來了。
“我沒有什麼事…”景曦渺沒有聽見自己的聲音，他的嗓子沒有能發出聲音，他鬆開相里若木的手，按住自己的嗓子用力咳嗽了一聲，試了一下，這才說出話來“我…”
“沒有事，”相里若木點點頭表示他知道他剛才的口型是什麼話，探身過來胳膊伸到他的身下，把他整個抱起來摟進懷裡。
“有什麼地方特別難受嗎？”
“沒有，
覺很好，”景曦渺回答他，四處看了看，楠木的
，楠木的椅子，案上陳設著山水畫屏，筆墨紙硯，鳳翎
瓶，一派的溫婉風致“這是哪啊？”
“是景裕的王府，咱們還在這兒呢，”相里若木緊緊摟著他，沒有覺到景曦渺給他回應，他陷入了一陣奇怪的尷尬，沈
了一會“吃點東西吧，太醫說你沒什麼事，但是還是應該吃兩劑安神的湯藥才好。倒是腳上太醫雖然說扭傷的不嚴重，可看起來還是上次扭傷的地方，若是不小心，會經常扭到那裡，後反而會嚴重。”
“恩，”景曦渺在相里若木的懷裡坐著，背靠著他的
膛，慢慢縮起了兩條腿，雙手捂在自己的臉上。
“我覺得已經好多了。”相里若木安靜了一會，再開口帶了點猶豫“以前你受傷或者生病之後，輕易是不會說自己已經病好的。”
“是嗎，”景曦渺淡淡地說，口有點空虛的飄忽“可能那個時候不太懂事吧。”
“你說的那個時候，差不多就是幾天前。呵呵，我記得如果你有哪一天沒有經常見到我，或者我去見你晚了，你都會問我有沒有遇見漂亮的女孩子的。這次你不在這麼多天，反而不問了嗎？”相里若木今天有些奇怪得羅嗦。景曦渺聽得出來，他的神智已經很清楚了，但是從
神到想法都變得懶散散的，所以甚至沒有力氣去琢磨相里若木話裡的意思。
“你很厭煩吧，或者偶爾有個孩子跟你那樣撒嬌，你會覺得可以怡情，”景曦渺說，他靠在相里若木懷裡，但是卻彎起身子，抱成一團，那個姿勢，已經從相里若木的懷裡獨立出來了。
“你希望我懂事一點嗎？我以後不會再給你惹麻煩了。歸結底這些事都是我的問題，如果我肯安分待在宮裡，就好了。外邊我已經見識夠了，而且還覺得很害怕，以後我不會離開皇宮。”
“你那樣想嗎，”相里若木回答的很順暢“其實你撅著嘴埋怨我的時候，我覺得你更像我的小嬌
。”景曦渺忍不住笑了，用手捂住眼睛，相里若木輕鬆下來，想要吻他，但是景曦渺接著說“你不用這樣討好我，我反而覺得很害怕。”相里若木的表情重新冷了下來，景曦渺繼續說“其實這件事裡你本沒有虧欠我任何事，這樣的結果已經比我能指望的任何一種都好了。”
“曦渺，我一直都想說，你是不是被嚇到了，在下里，或者在這裡，”相里若木沒有順著景曦渺的思路走下去，再說下去，他覺到也許景曦渺會要求他把他關在皇宮裡，永不見面。
“告訴我，是誰把你從通平郡掠走的，你都看見什麼了，在下里鎮你是不是被嚇著了，殺死福寧王國相的事你參與了？你親眼看著他死的？”景曦渺猛地轉過身來，對著他，一雙眼裡滿是掩飾不住的尖刻嘲諷“你還要審問我嗎？你還想問什麼？是你他媽把我
丟的，結果我活了下來，我活了下來就成了最大的罪惡了，我知道問你我到底做錯了什麼這是一個蠢問題，我生下來姓景就是錯的我知道。可是你他媽不是太尉嗎，你不是了不起的很嗎？你不是親口說過，狩苑裡發生的那種事再也不會發生了嗎？你自己做不到，為什麼最後還要來尋我的晦氣？”相里若木猛
一口氣，隨即從緊貼的景曦渺的身體邊離開，站起身向外走，景曦渺緊緊皺著眉頭，看著相里若木高大的背影，一隻手用力抬起來想要抓住相里若木的衣服，又停在半空中。猶豫的功夫相里若木已經走開兩步，他碰不到了，景曦渺從上爬起來，想要探出身子去拉他，可是剛一起身就頭暈目眩耳鳴不已，又跌回上。
相里若木已經走到了門口，馬上就要離開了。景曦渺的喉嚨卻發不出聲音，他疲憊絕望地看著相里若木走出去，他不會再回來了。可是相里若木的一隻腳踩在門檻上，立刻就像被火燙了一樣收了回來，轉過身大踏步地走回來“景曦渺你有出息，我看是該把你帶回皇宮關一段時間了，你在外邊學的什麼好東西，連罵人都會了。”他
魯利索地拎著景曦渺的衣服把他從上拽起來靠坐在屏風上“不要裝死，也不要說你自己小，小你也是男人，我剛才問你那些話是因為你平什麼事都埋在心裡，我怕你把恐懼委屈憋在心裡嚇出病來，你不識好歹不說也罷。我就問你，你到底想不想要我，說，你想要我，還是不想要我？”景曦渺哆嗦著，可是相里若木本就沒有放開他的意思，而且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被這個俊美的男人滿腔怒火地
問到底要不要他“要的，”景曦渺
泣著說，就算再付出更多的代價那當然也是要的。何況單單這樣一個能說出來的機會，就已經是即使付出再多的代價他也是願意的。
相里若木鬆開他了，把他緊緊摟在懷裡，景曦渺終於伸出胳膊回摟著他的
。這個小東西抱在懷裡就會覺得暖呼呼的，心裡就會開始融化了。那從前的許多，雖然痛苦仇恨，可是遠遠沒有讓景曦渺痛苦對自己來說來得這麼深刻直接，於是那些次一等的情和記憶，反而開始變得模糊了，他已經被這個孩子牽著走，當他能夠看到這個孩子赤
的傷口的時候，他就不能忽視，不能撇清了。
“你說的很對，沒做到的人是我，我當初是不應該隨口就做承諾的。以前，從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開始，我的承諾就沒有一個兌現過，”相里若木緊緊地抱著景曦渺臉貼在他的額頭上“我還妄想扮演一個全知全能的角，其實我除了讓別人痛苦之外，又能做到什麼呢？”景曦渺不安地在他懷裡抬起頭來，手指撫摸著相里若木的臉，相里若木捏住他的手，撫摸著景曦渺自己都沒發現的斷掉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