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二章夜入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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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媽媽知道小古氏錐心之刺乃是無嗣,所以她處事總底氣不足,只能下些水磨工夫,卻硬不起脊樑狠不下心腸,便勸道:“太太萬不能這樣想,您還年輕,以後未必不能生下兒子,況且您縱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七姑娘想想,她才九歲,若您去了庵堂,那姑娘以後可怎麼活?”聽到提及女兒,小古氏眼中黯然消散些許,卻仍舊難掩消沉。

賴媽媽心思百轉,揮手讓點翠下去,又語重心長道:“太太瞧瞧五姑娘現在那不服管束的野丫頭樣子,難不成想讓咱們七姑娘以後也那樣嗎?那後還怎麼說人家?豈不耽誤一生?”小古氏一怔,心頭壓抑的鬱氣驟消,全然被對女兒未來的憂心所取代,不自覺捏緊手中帕子,苦澀道:“我只有明兒一個孩兒,不為她還能為誰?”賴媽媽見她念頭已經轉了過來,微微鬆了口氣,又道:“太太若想七姑娘一生安好,便不能就這麼認命了。再者,太太也要往容易處想想,您素來賢良,並無過錯,和老爺也是多年琴瑟和諧,以後縱有了新人生下兒子又如何?只要您牢牢站住正室之位,那庶子抱回來當成自己兒子養,養大了也只和太太、姑娘親,後姑娘出閣,家裡有兄弟撐,也是一樁益事。”小古氏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她忍辱負重了這些年,哪裡能忍受再被人肆意踐踏,她心底暗暗生出一股恨意,咬牙道:“我能做的都做了,老爺若是還念著舊的情分倒也罷了,要當真開口說出這事,便…休想要我再真心待他。”小古氏驚怒不已的當口,恰好俞憲薇帶了綠萼照水過來,才剛進院子,就見站在院中的滴翠已經慌忙走了過來,賠著笑道:“太太才說身上不大安穩,正歇著呢,連七姑娘都去了大姑娘那裡,不如六姑娘也去溫仁堂姐妹一處說話可好?”話音未落,便聽到門窗緊閉的東次間傳來小古氏悲憤難忍的聲音,雖聲調不高,被門窗阻隔有些模糊,但也能聽出內容是在抱怨十年夫卻無信賴,想來是在指責俞宏屹。

滴翠聽得臉一變,滿臉尷尬。俞憲薇垂下眼,道:“既然母親要休息,那我這就走吧,姐姐也不必告訴母親我來過,免得惹她煩心。”在去溫仁堂的路上,綠萼見俞憲薇興致寥寥,猜想是因為方才那話有了什麼芥蒂,便出聲道:“姑娘可別多心了,太太不是有意怠慢姑娘。”俞憲薇眉頭微皺,淡淡道:“人人都知道太太是我母親,俗話都說母女貼心,又怎會多心?又哪裡還需要別人來多話?”綠萼一噎,低頭道:“是。”待到了俞元薇處,俞明薇卻已經離開,說是去陪老太太說話解悶去了,俞憲薇遂留下和俞元薇玩笑,略說了幾句,見時辰不早了,便狀似隨意地打發綠萼回去將屋子收拾好,各東西準備齊全。

綠萼每次都是跟在姑娘身邊寸步不離的,所以不肯先回去,俞憲薇便不耐煩道:“你竟這樣不放心,難不成大姐姐這裡是什麼龍潭虎麼?我不過就稍坐一坐,難道就有誰要把我吃了?”這話似乎另有深意,俞元薇聽了,略有所思地看了綠萼一眼,綠萼今天當著眾人和照水的面兩度被駁斥,深覺丟臉,又覺得姑娘今似乎對自己很有幾分不滿,此刻被俞元薇盯著看,她眼皮子跳了一跳,忙不迭應了退下。

俞憲薇也只坐了一會兒就告辭了,俞元薇笑著留了兩句,又吩咐自己院裡的婆子送她回去。

俞憲薇懨懨地搖頭道:“不必勞煩了,我這會兒想去園子裡走走,散一散。”俞元薇見她神情,便猜到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三房叔嬸對待兩個雙生女兒厚此薄彼,六妹妹心中鬱郁也是有的,因園子裡住著俞老太爺,各處上夜守門都很嚴謹,俞元薇想了想便同意了。

俞憲薇帶著照水進了園子們,先還慢悠悠走走停停,忽而轉了兩下進了園子深處,兩人立刻加快了腳步往東北角的祠堂而去。

俞憲薇兩手提著裙襬,低聲問照水:“東西準備好了?”照水忙道:“果然就在裡頭矮樹林子裡發現了五姑娘的梯子,我悄悄放在了後圍牆邊了。”俞如薇拿來捉人的那些死蛇鳥蛋之類,大多是她自己在園子裡尋出來的,俞憲薇記得上輩子曾被人發現她藏了一架輕巧小梯在園內,便讓照水尋了空子,趁著今人人都在忙碌,俞如薇又躲在屋裡不出來,照水便將那梯子藏到祠堂後圍牆邊,等著今晚一用。

待兩人匆匆趕到圍牆邊,果然藉著月光,看到牆邊的草叢裡好好藏著一架梯子。俞憲薇一喜,才要將梯子扶起來,照水有些疑惑,嘀咕道:“不大對勁,我怎麼記得梯子頭本該是放在那邊的?”俞憲薇也遲疑了一下,但她左右看了看,四周並沒有發現異常。偷看族譜這件事她不願太多人知曉,所以只讓照水一個幫忙,人少力有限的確容易出紕漏,但時間不等人,若此時再拖延,只怕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機會明白答案了。縱然真被發現,一個九歲的小兒爬牆,別人只會當她淘氣,也不會施多重的罰。

於是,俞憲薇一咬牙,當機立斷道:“不管了,架起梯子,我這就進去。等會兒你收好梯子在旁邊躲起來。”說著,她解了外衫和裙子,只著一身深紫中衣褲沿著梯子爬上了圍牆。

因為年紀小,身子輕盈靈便,俞憲薇很快爬上牆頭,牆內恰好是一株枝葉大的桂花樹,她用帶系在樹幹上,小心吊滑下去。

落地後警惕地聽了一會兒,並無異樣,俞憲薇便沿著牆小心閃進了祠堂內。

堂中空無一人,供桌上點著大的蠟燭,三支敬祖的香已經燃掉大半,煙霧繚繞中祖先的靈位密密麻麻排了四五層,抬頭看去幾乎填滿了一面牆,隨著燭火跳動,黑漆漆的靈位和拖長的閃爍影子彷彿活動了一般,頗有幾分滲人。饒是俞憲薇這死過一次的人見了,也不免心頭狂跳了幾下。

她定定神,看向供桌上攤開擺放的族譜,按捺住烈心跳,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桌前,伸手就要拿那族譜。

手指剛觸及到那泛黃的紙頁,耳中便聽得身後遠處有人喝了一聲:“誰在裡頭?!”俞憲薇大驚,回頭一看,門窗都掩著,但身前這支搖動的燭光將自己影子拖長映在門上,一舉一動都清晰可見,所以才被人發現,耳聽得外面一片腳步聲,有許多人往祠堂內而來,俞憲薇心神慌亂,狠狠一咬牙,一口吹滅蠟燭,閃身躲在了供臺簾幕後。

幾乎是她才縮進去,大門就猛地被人推開,一群人湧了進來。

看守祠堂的老張頭四下看了看,道:“怎麼才進來就不見了?”俞老爺子一著急,喉頭髮癢,咳了好幾聲,忙用柺杖重重敲了敲地,沉聲道:“快把蠟燭點上。”老張頭一行吩咐小廝拿火摺子,一行罵道:“再怎麼也不該滅了燭火,這可是大不敬,要讓我抓出來是誰,一定重重責打。”祠堂被人混進來要使壞,分明是他看守不利,趁此機會多表表忠心,讓老太爺不要太怪罪他才好。

祠堂雖然大,但主要是供臺和靈位,器物東西有限,藏身之地也有限,且只有大門一個出入口,方才那影子的主人肯定藏在裡頭。若是能將這使壞之人抓出來,只怕自己還能少擔些罪,於是他忙命道:“快給我搜出來!”俞憲薇在簾後,心頭跳動厲害,正思量著不如就這樣出去認錯,總比被人抓出去好些,一面往供桌方向看了一眼,滿心不甘,只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就看到了。

幾個小廝四散開到處搜查,其中一個往供桌而來,腳步近在耳邊停住,想來檢查了供桌就要往簾幕處來,正要去掀供桌布,忽然桌布一翻,從桌子底下鑽出一個人來。眾人都嚇了一跳。

俞老爺子眼一眯:“五丫頭,怎麼是你?!”俞如薇並無半點被逮住的愧疚,對俞老爺子福了一禮,昂首脆生生道:“今天是修譜大事,孫女白天因病未至,深不安,怕祖宗責罰,所以晚上特地來請罪。”俞老爺子知道她定是在撒謊,也不接她話茬,臉一沉道:“再怎麼也不該把蠟燭吹了,這是對祖宗大不敬。”俞如薇垂下眼,眼角掃了眼身後的簾幕,低頭道:“孫女剛剛被嚇著了,一時情急,不是故意的。”俞老爺子到底對孫女硬不起心腸,嘆了口氣,對老張頭揮了揮手:“下去吧,今晚的事,對外不可說一個字。”老張頭順利脫罪,正暗自慶幸,忙不迭應了,帶了幾個小廝退出去,還很貼心地把門帶攏。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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