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四章各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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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請安,小古氏態度便不如往和煦,帶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俞明薇靜靜坐在一旁,臉憔悴,眼睛仍有些紅腫,俞秋薇斜倚著身子,正在給她說笑話。

見俞憲薇進來,俞明薇抬起眼睛,有些哀怨地看了俞憲薇一眼,委屈地怯聲道:“姐。”不過一夜之間,她突然多了些許幾年後那楚楚動人風姿的影子,卻讓俞憲薇不由有些不寒而慄,連回答的話都頓住了,沒能立即回應。

俞明薇怔了一下,以為是俞憲薇故意不理自己,便更加委屈了,眼裡越發氤氳出霧氣來,幾乎是立刻,兩滴晶瑩的淚珠順著白玉般光潔的臉龐劃下。

小古氏好生心疼,忙斥責道:“憲丫頭,對待妹妹怎能如此無禮。”這時,跟在俞憲薇身後進來的趙嬤嬤突然話道:“給太太請安。”小古氏壓住怒氣,對趙嬤嬤道:“嬤嬤快請起。我正要教訓六丫頭呢,怎能這麼不知輕重,居然敢讓嬤嬤去給她守夜,對長輩的人這樣不敬,實在是太不成規矩。我定要好好施以懲戒,讓她受點教訓,後再不能如此囂張。”說著,便要吩咐賴媽媽。

趙嬤嬤卻道:“太太多慮了。六姑娘並沒有冒犯老奴,只是聽說老奴近來夜間睡眠不穩,好心讓老奴去南跨院修養一夜。託六姑娘的福,昨夜老奴倒是睡了個好覺。”趙嬤嬤態度陡變,小古氏不由暗生驚疑,雖猜測不出原因,但並不因此死心,道:“嬤嬤的好意我明白,但實在不必為她遮掩,雖說六丫頭年紀還小,但到底是做姐姐的,底下還有妹妹看著呢,這樣顧前不顧後,如何給幼妹做榜樣?況且,老爺上任不在家中,這嚴父慈母只能由我一身兼任,今若不給她立下責罰,也難向老太太和老爺代。”趙嬤嬤看了小古氏一眼,心中一聲嘆息,道:“老奴並不是遮掩,而是事實的確如此。昨聽到的那些傳言,大約是下人會錯了意,傳錯了話,本當不得真。六姑娘對老奴並無不敬無禮之處,老太太那裡老奴亦會去說明,太太也不必擔心。”小古氏一滯,她之所以能放開手腳教訓俞憲薇,全因勸得了趙嬤嬤站在自己這一邊,便可不必擔心俞老太太會有意見。此時趙嬤嬤突然替俞憲薇說話,這叫她不得不有所顧忌,小古氏深深看了俞憲薇一眼,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重罰了。但憲姐兒不夠友愛姐妹,須得略施小懲,好叫她知道悌愛之情,就罰抄《女誡》一百遍吧。”因小古氏已經讓了一步,趙嬤嬤不便再置喙,便沒有說話,俞憲薇也知小古氏今勢在必行,便只能上前認罰。

小古氏心頭之氣這才平復了些,招手叫了俞明薇過來,護在懷中好一番寬

不論實際如何,但人人都當俞憲薇和俞明薇是一母同胞的雙生胎,如今小古氏對待女兒卻這樣懸殊,喜惡分明,一般人見了,或許會當她是疼愛幼女,而有心人見了,只怕就會生出疑惑,畢竟,母親對女兒,再如何不喜,也不會乍然變得這般冷漠。

俞憲薇猜想,小古氏如今態度突變,並不再仔細避諱,想必一則是因為俞宏屹沒有帶她上任,心中怒氣難解,便不肯繼續為俞家當這有名無實的生母,二則,小古氏當家數手家中各處事物,漸漸有了底氣,便想要藉此試探一番俞老太太的態度,若能擺脫了俞憲薇這個包袱最好,實在擺脫不了,也不願再和以前那樣為著名聲悉心教導照顧。而順帶的一點,則是因為俞憲薇惹了俞明薇,小古氏如今丈夫已然靠不住,膝下又只有這麼一個閨女,她愛女心切,必定想替女兒好好打壓一番俞憲薇,叫她們姐妹及眾人都知道誰才是三房最金貴的姑娘。

說來也是,當初被親情矇蔽了眼睛,俞老太太不喜她,家中其他親人也不親近,一片冰冷中唯有小古氏的一點關愛和俞明薇的姐妹情才是有些溫暖的,所以俞憲薇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對她們絕對地信任,也沒有絲毫懷疑,此時信任變作仇恨,便不吝於把小古氏的心思往最惡毒最自私的層面去靠。甚至腦子裡條件反地立刻開始思索更惡毒更自私的報復手段。

其實兩相比較,俞憲薇知道自己並一定就會輸,她一個孤魂野鬼,該有的不該有的上輩子都徹底失去過,這一世重來,再沒有什麼能真正牽動她的心神,無則剛。而小古氏和俞明薇則所求甚多,什麼都放不下。若真到了勢如水火的一天,俞憲薇可以毫不猶豫破釜沉舟,而小古氏母女則斷然不會有這個勇氣。況且她在暗,她們在明,又多出幾分勝算。

所以此時,俞憲薇並不懼怕小古氏的怒意,她選擇避讓,只是用了一種相對平和的態度,冷冷地看著對方由靜生亂,出破綻,再用鈍刀子慢慢地、一刀一刀割在她們母女弱點上。

比如這兩的事,昨天的事早已達到她預料中的後果,小古氏如今的打壓和描補,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更會加重其他房人口中的閒話,他們不但會越發認定俞明薇嬌縱,也要說小古氏太過寵溺女兒,教女不嚴。

畢竟這裡不是任上,大房二房的人也不是以前那些官眷,親近的官眷們不但沒有利益衝突,反而因為彼此夫君利益相連,不但不會多事,甚至還有可能好心描補些許。

而家中這些人,平無事都要生事,非鬥出個尊卑次序來。如今有了事,還有不趁機攪混水的?

更何況這些年俞家家業擴大了不少,將來這份家產如何分割也還未定,但現在因緣湊巧,小古氏幾乎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獨大地位,若被她藉著這機會做大,在管家時神不知鬼不覺做出什麼事來,昧下產業,以後三房人分家之時,大房二房必定吃虧,所以現如今,不但二房王氏,只怕連呂氏心裡都要生出忌憚,也會願意用什麼事下一下小古氏的臉面,好叫她不那麼順遂。

婦人家相夫教子才是最重要的責任,其次才是管家理事之能。若小古氏有了個教女不當的名聲,俞老夫人縱被她籠絡住,心裡也會猶豫,對小古氏管家之能亦會連帶生出幾分懷疑。

小古氏如今的行為,對她自己而言是得不償失的,可惜她在外獨自理事慣了,對這些妯娌爭鬥還沒有清晰深刻的認識,必得要栽個大跟頭才能知道厲害。而俞憲薇很樂意助她一臂之力,讓這個跟頭栽得更猛些。

俞憲薇想著,忽然有一瞬間的恍惚,這樣下去,大約她也要變成一個心狠手辣不下於俞明薇的人了。

小古氏護犢得厲害,把俞明薇看做命一般,絲毫不肯讓女兒受委屈,不但言語敲打了俞憲薇一番,今教授規矩之時特地讓點翠也在旁邊伺候著茶水,監督之意不言而明。

到底真正的舉止規矩認真算起來總不過是那幾樣,昨趙嬤嬤已經教了一半,今便只拿了書本,逐字逐句教授《女誡》。

幾個女孩子可以一比的,也就只剩背書快慢,俞明薇昨夜背了大半夜,自然爛,如願以償成了姐妹中第一個背誦完畢的。

俞秋薇笑靨如花中帶了幾分討好之意,道:“七妹妹真是冰雪聰明,我這個做姐姐的自愧不如,實在慚愧。”俞明薇淺淺一笑,不驕不躁,垂眸笑道:“這是趙嬤嬤教導得好,也是兩位姐姐讓著我。”俞秋薇見了,越發笑得興味盎然,對俞明薇讚不絕口。

這一,俞明薇便如有神助一般,不但上午背書獨佔鰲頭,下午繡花時也突然進了許多,雖是第二次學,但竟比昨強了十倍,雖比不上俞秋薇,但和俞憲薇相比也沒弱多少。繡娘們不住口地贊七姑娘冰雪聰明,一點百通。那殷勤的樣子竟似得了吩咐一般。

小古氏現下也管著繡房,繡娘們的反應倒也不奇怪。

好容易學完了,因為要忙老太太的壽辰,小古氏屋裡仍是人來人往,也沒留俞秋薇俞憲薇在正房用飯,兩人前後腳回自己院子。

一路上,俞秋薇咯咯笑個不停,待進了小巷,身邊除了貼身丫鬟並無別人,俞憲薇身邊的照水也是心腹,正是可以說私房話的時候。

俞秋薇便緊走幾步追上俞憲薇,神秘一笑,道:“妹妹還不知道吧,昨天的事大姐二姐她們都知道了,昨夜我去大姐那裡坐坐,二姐姐還跑來旁敲側擊地問呢,問七妹妹怎麼學拿針都要哭鼻子,又問太太怎麼突然打斷繡花課給咱們做衣裳,這次的衣裳本不是份例中的,太太為什麼突然要給咱們做…咱們這房竟成了大家的笑話了,唉!明天老太太壽辰,若是有人在姐妹們面前說起這事,七妹妹和咱們可怎麼下得了臺,可惜七妹妹本人竟絲毫不知,還滿心想著要贏過你我。她這樣好強,我也不敢多說什麼。——聽說昨夜她幾乎繡了一個通宵呢,怪不得今天突然就一千里了。你瞧見她的眼睛沒,好好一雙水汪汪的杏仁眼兒又幹又澀,還都是紅血絲,我看了都替她心疼,她哭那兩滴淚不過是想掩飾一下熬夜的紅眼罷了。唉…”俞秋薇故作可惜地嘆了口氣,覷了俞憲薇一眼,又笑道:“可惜七妹妹不常熬夜,大約自己也分不清熬夜和哭紅眼睛的區別,還當別人都看不出來呢。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六妹妹常常眼中發紅,血絲不消,這也是夜不能寐所致,哭紅的眼睛哪裡會紅這麼久呢。不過話說回來,六妹妹正是一天睡六個時辰都不夠的時候,心裡到底裝著什麼為難事,小小年紀竟失眠。不如告訴姐姐,讓姐姐替你排解排解如何?”俞憲薇被她突然說穿,不由心中一凜,俞秋薇觀察這樣銳,以後有什麼事必不能在她面前大意,而臉上仍淡淡的,似隨口解釋一般道:“我向來體弱,晚上睡不著是常有的事,四姐多心了。”俞秋薇不滿意這答案,還要再問。俞憲薇掃了她一眼,道:“太太最恨別人打探她的私隱,若是被她知道姐姐和彩絡她們好,只怕又是一場氣受,我勸四姐還是拘謹著些,別過問這些不該問的事。”俞秋薇一驚,竟不妨俞憲薇對她私自結寬禮居丫頭打探小古氏私事這樣隱秘的事都如此清楚,她不由得生出幾分顧忌,不敢小看了俞憲薇,眼珠轉了幾轉,想試探一下俞憲薇從何處得知,便賠笑道:“妹妹開我的玩笑呢…”俞憲薇不耐煩和她糾纏,直接道:“是不是說笑,姐姐心知肚明,咱們井水河水兩不相犯,你後也好自為之吧。”說罷,加快腳步,將氣結跺腳的俞秋薇遠遠甩在身後。

“姑娘。”照水在身後拉了拉俞憲薇的袖子,眉頭有些打結,“七姑娘這樣好強,太太會不會還為難姑娘?罰月錢什麼的?”俞憲薇搖頭道:“太太畢竟是主母,又素來清高慈愛,不會在衣食銀錢這些東西上費心的。”照水大大鬆了一口氣:“這樣就好,反正只要不缺吃少喝,不少錢花,別的都不怕。”俞憲薇不由笑了,照水雖然這些子跟著她經歷了些事,但心思仍如當一般純直,俞憲薇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照水笑眯眯看著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忙悄聲道:“姑娘,早起我娘讓我捎一句話給你,說我叔叔昨天就動身去了錦城,若是快的話,怕是今晚或是明天就能回來。”

“哦?”俞憲薇有些驚訝,沒有料到會這麼快。

照水忙點頭:“我娘說姑娘是我們家的恩人,所以姑娘的事就是頭等大事。”又問,“要不要告訴杜姑娘一聲?”俞憲薇思索一番,道:“不必了,趙嬤嬤叮囑過不可和她們多接觸,這個當口她的話我還是要聽的。想來杜姑娘自己心裡也有數,若人來了,她自會有一番說法來應對。”眼前突然又閃過謝娘子一身男子裝扮,綁著頭巾的颯樣子,當她落水與家人失散,謝娘子則是貨物失,店鋪被毀,幾乎失了大半身家,但當時,那男裝女子只是立在船頭,朗笑道:“沒了就沒了,只要我謝陶朱還在,我這些夥計還在,不出兩年便又能東山再起,做我的大商賈。”俞憲薇突然很想再見一見謝娘子,以謝娘子走南闖北的經歷,或許可以從她身上打探出更多顧家的情形,能有外祖家的消息,對俞憲薇來說多少也是個安。再者,俞憲薇有一種預,這個對世事明晰灑脫的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平安夜快樂~~~╭(╯3╰)╮~~~~~~~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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