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三十九章俞家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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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的眼神突然勾起久遠的回憶,俞憲薇微微愣了愣。

謝陶朱站在桌邊,看著這個華服少女的臉上突然出複雜的情緒,似動似嘆,又難抑欣喜之意,竟像是舊久別重逢,百集。她不由生出疑惑,難道自己和這個深居內宅的大家小姐是認識的?但回想過往,謝陶朱十分清楚,之前並沒有見過這個六姑娘,她眼中閃過一絲不解,面上朗朗笑道:“六姑娘好。”俞憲薇點頭道:“謝娘子安好。”她看了眼杜若秋和謝陶朱,見她們並沒有繼續剛才話題的意思,便知是自己太過唐突了,使得這兩人起了疑心,自然不會當著自己這個外人的面說私密之事。杜若秋費盡心思請來謝陶朱,必是有要事相商,自己在這裡杵著倒誤事。

俞憲薇自失一笑,垂下眼,把心頭混亂情慢慢壓下去,略一福身,低聲道:“聽得下人說謝娘子巾幗不讓鬚眉,心中仰慕得緊,特地慕名而來,冒失之處還請謝娘子見諒。”謝陶朱和杜若秋換了一個眼神,見杜若秋微微點頭示意此人並無惡意,這才微微笑道:“我不過一介寒微商賈,當不得姑娘一禮。”俞憲薇聽得話裡疏離之意,心知謝陶朱本非純真爛漫之人,對第一次見面的人必定是心存戒心,現在這種情況並不適合深談,若執意而為也只會徒增尷尬,於是她想了想,笑道:“兩位且先敘舊吧,我去廚房裡看飯菜好了沒,今我也算是東道主人,務必要讓謝娘子賓至如歸才好。”杜若秋微怔,還不及出言攔阻,俞憲薇已經轉身出去了。

待她背影消失在院門口,謝陶朱這才皺眉,疑惑道:“你和這位六小姐何時這般了?”杜若秋搖頭:“我也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六小姐為人尚是可信的。”她想了想,道,“或許,她是有別的事。”謝陶朱略點了點頭,知道深宅之內的事並不簡單,無意細問,見屋內屋外已無別人,便從袖中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推到杜若秋面前:“這裡是五百兩銀子,還有荊城外一個兩百畝地小莊子的房契地契,你好生收著。雖然綿薄,但以後也還算有靠,亦能餬口。”雖杜若秋所求便是此事,但真看到這超出預期的豐厚饋贈,心中愧疚之情更深,眼一酸便落下淚來:“娘子…”謝陶朱微微揮手,攔住她的話,淺笑道:“當便說定必不相負,今不過是履行承諾,並無特別之處,你也不必太過介懷。”杜若秋更覺愧疚,淚珠盈落:“當落風塵,淪為低賤,本是再不敢妄想如常人般正大光明地活著,是娘子買了我,又給我一條明路,已然是恩同再造,而我於你卻未有寸功,早已無地自容。現下為了保住腹中這點骨血又要著臉來煩擾,更是寢食難安,娘子你這話再出,我越加連立足之地都沒有了。”謝陶朱搖頭道:“當我將你買下轉手,是為了自己生意,說到底,我不是善人,更不是聖人,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生意人,所作所為也是為了金錢和利益。但既然有過承諾,就一定要言而有信。”杜若秋知道她是為了安自己才將說得這樣冷淡,心中更添了幾分之情,哽咽道:“雪中送炭難,大恩不言謝,此生怕是難報,只有等到來世…”聽著語調甚是蕭索消沉,謝陶朱眉頭微皺,這話平裡說幾句也就罷了,偏生杜若秋身懷有孕,聽著便有些不大好,遂打斷道:“我今便要趕回去,只留個小廝在這裡,平做些店鋪跑腿的功夫,你若要尋我,只管找他捎口信便是,不用再勞煩旁人。”正叮囑著,外面響起一陣細碎腳步聲,俞憲薇帶著幾個捧著食盒的丫頭,慢慢走了進來。

杜若秋匆忙拭去淚痕,起身去相

謝陶朱要說的話都已說完,倒並不著急,只是在一旁留神觀察,果然這位六小姐雖然竭力平靜,但目光總有些閃爍,不時往自己這裡掃過來,顯然是有話要說,而且態度很是親暱,並不像是陌生人初見,謝陶朱雖不明就裡,卻也有了幾分興味,乾脆大大方方接受了這位大家小姐的殷勤和好意。飯□美,主人熱情,一頓飯可謂賓主盡歡。

待用過一道茶,謝陶朱便起身告退,俞憲薇只覺出乎意料,脫口而出道:“怎不多住一夜?”她很有些話想問謝陶朱,只是一直沒有機會,也還不知該從何說起。

謝陶朱並不介意她問得突兀,笑道:“家中還有些事情要辦,所以要坐下午的船回去。”經商之人最在意商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她本就在忙要事,但為了杜若秋之事,她還是百忙中時間趕了來。如今事情辦好,自然是要趕回去的。

俞憲薇也明白這點,只是她原以為謝陶朱會在此逗留幾,便打算在相之後再以問題相詢,如今計劃驟然便被打亂,若此時去問,時機和場合卻是不對。

杜若秋見俞憲薇猶疑模樣,便笑道:“我身體不便,不能送娘子出門,若是六小姐方便的話,能否撥冗相送。”俞憲薇正中下懷,忙應道:“如此甚好。”照水在前面引路,走的是往後園小門的路,因為今前院和前廳都是客人,下人們也大都被派去服侍,一路走來並不見多少人影。

謝陶朱雖然不是貴客,但到底也是客人,被安排從後門進後門出這實在是太過怠慢,俞憲薇只覺有愧,垂眸道:“下人們狗眼看人低,這樣輕慢,還望娘子海涵,不要介意。”謝陶朱笑笑,不以為意,抬頭看見前面一架薔薇月門外面後園門已然在望,便停下腳步,道:“六小姐幾番言又止,可是有什麼話要說?”俞憲薇微怔,反而愣了一愣,見謝陶朱笑意盈盈並無不喜之,她口一熱,下意識問道:“娘子可曾恨過你的家人?”謝陶朱臉乍變,眼鋒陡然凌厲,緊緊抿住,並不發一言。

謝陶朱原本出身海郡名門,只因家中繼母不能相容,其他親人亦不親不慈,便索離家自立了門戶,這其中也是一番血淚史,自難細說。當年俞憲薇被謝陶朱所救時,萬念俱灰,了無生意,是謝陶朱親口將自己的經歷告之,又再三勸導她多念著親人給予的好,才慢慢讓她恢復了生機。如今俞憲薇幾乎落得和謝陶朱一樣的遭遇,卻不知該如何相對,思及往事,突然很想問一問對方是如何想的。

但話一出口,俞憲薇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因為此時的自己並不該知道這些,這樣突然問出,難保不讓人生疑。她本已決定不提及此事,豈料事到臨頭還是沒忍住。

謝陶朱目光震動,深深看了俞憲薇一會,幾番審視後,臉上神情慢慢柔和了些,淡淡笑道:“六小姐可是有什麼難題?”俞憲薇一咬牙,索不再隱瞞:“我得境遇,便如當年娘子所遇,且更惡劣百倍。親人原來不是親人,而是生死仇人,我和我的生母只怕都做了他們全家求取富貴榮華的墊腳石,——只是她們如今還不曾害過我。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該現在就去報以後的仇,還是乾脆如娘子一般,離開這髒汙之地,去廣闊天地間自在自立。”謝陶朱聽得沉默良久,又問:“你自己心裡是如何想的?”俞憲薇嘴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反而低下了頭,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道:“我並沒有割飼虎的豪情,不甘心太輕易原諒她們,總得讓她們吃些教訓,而且我也不想留在這個讓人厭惡作嘔之地。”

“那你想如何報復?”謝陶朱單刀直入,問道。

俞憲薇咬了咬,到底也說不出要取人命的話,想到今發生之事,小古氏和俞明薇狼狽的模樣頗有些解恨,便說道:“至少也要讓這一家偽君子真小人聲名狼藉,名譽掃地。以後再難抬頭做人。”

“噗嗤。”謝陶朱突然一笑,搖頭道,“可笑,可笑,真是太可笑了。他們為了富貴權勢將你做了棄子,你竟然只有這麼個簡單的要求就滿足了。須知這世間只要有錢有人,去哪裡不能享福?縱然在荊城聲名狼藉,遠遠搬走就是,還不是照樣富貴榮華?你的報復又有什麼意義呢?”俞憲薇一時語,頓茫然。

“而且,毀了名聲又有什麼好?”謝陶朱湊近一步,俯□看向俞憲薇雙眼,俞憲薇幾乎能從那雙幽深不見底的黑眼中看清楚自己的倒影,“他們姓俞,難道你就不姓俞?縱然他們對你有虧欠,難道你就不是俞家女兒?就不是俞家人了?毀了他們的名聲,不也是在毀你自己?”俞憲薇聽得有些糊塗了:“娘子,你…”難道竟是要讓她不再記恨?

“你是俞家人,自然,俞家也是你的。”謝陶朱猛然立直,斬釘截鐵道:“你既然為了這個家的富貴榮華貢獻良多,是有功之人,那這個家就該有你的一份。既然他們為了榮華富貴捨棄你,那你就索把他們想要的一切抓在你的手心,唯有這樣,才會讓他們生不如死。”俞憲薇赫然呆住了,把俞家抓在自己手心,她腦中從沒有過這樣的念頭,但這話卻幾乎是當頭喝一般讓她醍醐灌頂,茅頓開。

“你是讓我…去做俞家的主人?”作者有話要說:多謝大家的不離不棄。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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