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一章第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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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憲薇心頭一動,顧不得慨神傷,忙問道:“她要離開?”自老太太壽宴後,俞憲薇身邊一直少不了各眼睛盯著,所以沒有再去找過杜若秋,但她心裡還有著許多疑問,是一定要找機會問個明白的。

灑金回道:“正是如此,而且我看杜姑娘神情,並無衝動之,像是深思慮了的。”俞憲薇略一思忖,便低聲道:“你且安排下去,我明先到園子裡給老太爺請安,再去杜姑娘那裡和她說會兒話。”灑金點頭:“我明白了。”俞憲薇又道:“卷青…”但話說了一半卻斷住,又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罷了。”卷青是為俞元薇而死,自然有如夫人去撫卹。她俞憲薇人微力弱,只能盡力護好自己身邊人,無力去憐惜別人的人。再者,在這冷硬的俞府裡,心太軟通常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還是學著狠心一點吧。

卷青是俞府家生子,父母皆依附呂氏,不知呂氏背後許了什麼好處,聽聞了女兒的死訊,他們也只是默默收斂了屍身,自去安葬,家屬沒有動作,其他下人們被事情震懾住,又聽聞老太太下了封口令,違者重罰,於是也沒人敢多說一字,這件事很快便風過無痕,再沒引起一點水面波瀾,至於水下的漩渦暗礁,則不可盡知。

孔姨娘擔了個“攪家亂門”的罪名,也不敢照原計劃入住大房溫仁堂的西廂房,自己關在引暉齋哭了一夜,第二天便擦乾眼淚,頂著眾人或輕蔑或嘲笑的眼光,去大太太、如夫人處問安。

呂氏扳倒了一個潛在敵人,歡喜不已,但想起昨俞宏峻一味偏袒孔姨娘的行為,又不免心寒。但呂氏並不是一味沉溺情愛得失之人,她看得明白,老太太雖然疼自己,但到底年事已高,再如何康健也不過護得住這幾年,後自己和兒女們真正能倚靠的,只有俞宏峻。所以她有心做小伏低去討俞宏峻歡心,緩和夫關係,便決定今親自下廚做幾道費工夫的菜餚給俞宏峻做洗塵小宴。

剛梳洗完畢,就聽得外頭有人來報,說孔姨娘來了。

呂氏很是意外:“她來做什麼?”昨還是鬥雞般你死我活的場面,誰都以為兩人是勢不兩立的了,今這麼大清早卻又來,莫非是來示威?

劉慶年家的道:“聽說方才她去了大太太那裡請安,難不成,是來給姑娘問安的?”

“請安?”呂氏驚訝道,“昨進門奉茶出了那樣的事,她竟還有臉今天一早去請安?”劉慶年家的點頭:“聽丫鬟說,她是一刻鐘前去的大太太屋裡,只怕是和大太太說完了話,就來了咱們這。”呂氏沉著眼想了片刻,冷笑道:“那就請她進來吧。”孔姨娘輕移蓮步,緩緩進到內廳時,恰聽見旁邊呂氏的大丫鬟淑眉在和劉慶年家的小聲嘆:“她雖有這個孝心來給大太太和如夫人請安,我卻是心驚膽戰,昨咱們如夫人不在場都惹了一身無妄之災,若是今又被有心人做文章,再生出什麼事來。那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呂氏似是不悅,輕聲嗔道:“好了,主人的事也是你可以置喙的?”只是語調輕軟,並未有絲毫責備之意。

淑眉忙低頭應了。

孔姨娘全都聽在耳中,她微微頓足,臉卻是絲毫未變,仍是笑的,緩緩走到廳中,俯身施了全禮:“給如夫人請安。”呂氏微微側了身子,卻並未起身,笑容可掬道:“妹妹折煞我了,你我是一樣的人,哪裡還需要這麼大的禮。”又伸手請她入座。

孔姨娘嬌柔一笑,道:“賤妾哪裡比得了如夫人,不過是以前大老爺在外經商,身邊少了服侍的人,見賤妾還算伶俐,便讓我在身邊伺候著。後來也是因為大老爺命哥兒姐兒認祖歸宗,所以才格外開恩讓賤妾也一同入府。說到底,不過是沾了他們的光罷了。”在座的都不是蠢人,孔姨娘這番話,表面上是恭恭敬敬謙卑至極,實際卻是綿裡藏針,放低姿態的同時也不忘點明自己兩個兒女在俞宏峻面前很是受寵,讓呂氏縱別有用心,也不得不有所忌憚。

呂氏昨便已明白眼前這人是個強勁對手,今淑眉這小動作也亂不了對方心智,但無論如何,能震懾幾分也是好的,而真正的較量,則須留待後慢慢伺機而為,如今並不是合適的時機。因為她雖得了一時的外在勝利,但孔姨娘佔著俞宏峻的心,實則雖敗猶榮,現下無論是她或是孔姨娘再生戰火,最後的結局也不過是兩敗俱傷。孔姨娘今這番示弱示微,只怕也是這個心思。

呂氏微微垂下眼,無奈自嘲道:“妹妹好福氣,能常陪在大老爺身邊,可我偏偏瑣事纏身,總不能身親自去服侍他,盡一盡妾的本分,每每想起,都深以為憾。”她抬起頭看向孔姨娘,眼中滿是歡喜,起身走過去拉住孔姨娘的手,欣道,“如今正好,老天垂憐,把妹妹送到我身邊,聽聞妹妹素來便掌管後宅之事,想必俗務都通得很,如今回府,正好來替我分憂。”孔姨娘很意外,神間終於有了一絲微亂,忙起身賠笑道:“妾何德何能…”參與管理家事本是她所求之事,但來得這樣輕易,還是在這樣一個時機,實在是不對勁,叫她不能不起戒心。

呂氏不待她說完,就皺眉道:“妹妹這話,便是不肯憐惜我,不肯助我一臂之力麼?”沉下臉來,道,“此事並非是我一人的意思,也是大老爺所願,妹妹如此受大老爺寵愛信賴,怎能違逆他的意思,辜負他這一番好意呢?”孔姨娘知道事情躲不掉,便只得道:“就聽如夫人安排了。”呂氏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以後大廚房就由妹妹料理,雖然是人多事雜,但和各房都能打上道,卻是最方便入手學習的了。且等妹妹上手了,各處人員也都悉了,自然就能慢慢接手其他的事情了。”廚房雖然人多且雜,但每進出菜品數量眾多,所以其中油水也是不少,算得上是個肥差,呂氏將這樣的好差事給自己,這實在是太過反常,孔姨娘一面心裡快速盤算猜測著,一面低頭道了謝。

呂氏笑容更深了:“廚房裡那些人,大多是府內世僕,雖然知知底值得信賴,卻也比買來的更傲氣些,對那些刁鑽不服管束的,妹妹大可不必留情,該如何便如何,有誰不服的,儘管讓她們來找我,有大老爺和我給妹妹撐呢!”一面說,一面親暱地拍了拍孔姨娘的手。

孔姨娘臉上笑得僵硬了,有些不自然地點了點頭,背卻在不知不覺中得筆直,如臨大敵一般。

而那時,俞憲薇已經見過了俞老太爺,和崇德堂裡威風赫赫,跺一腳滿府都要抖三抖的俞老太太相比,這位病弱的老者顯得更淡然無爭,每幾乎都不出自己院落的門,只在書法中消磨光陰。每次俞憲薇來見他,他既不高興也不煩擾,竟似全沒放在心上。滿府裡,他大概只有在見到俞如薇時才能有幾分笑容。

不知是不是因為幼子早夭而哀傷,現今的俞老太爺越發老態龍鍾,連邱老大夫那卓越的醫術都不能阻擋他的衰老之勢。一番不鹹不淡的談話後,俞憲薇便行禮告辭了。

出了院子,俞憲薇並沒有急著回去,而是拐進了園子裡,從一片桂樹林繞過去,再過一座小橋,鑽進芙蓉林中,走了數十步,便是當俞如薇曾和她談話的賞花小軒。軒內憑欄而坐看著芙蓉出神的,正是多時不見的杜若秋。

“杜姑娘安好!”俞憲薇微微屈膝,淡淡道。

“六姑娘真是稀客,許久都不曾見過了。”杜若秋淺笑著打趣道。

俞憲薇並未回答,只是示意照水退到一旁,那邊杜若秋會意,也命丫鬟輕兒隨照水守在芙蓉林外。

俞憲薇看著輕兒躬身應了,然後恭謹地依命行事,不由笑嘆道:“上一次見輕兒時,若杜姑娘不給她些好處便使不動她,今卻這般聽話,想必杜姑娘背後花了不少心思吧。”杜若秋笑得溫柔,道:“能有什麼,是人便有弱點,她年紀還小,弱點也好發現,並沒費多大的勁。”俞憲薇進得軒內,近看之下,才發現杜若秋比之前陣子已然豐腴了些,氣也好了很多,連著一直不顯懷的肚子也明顯凸了起來,果然她得了謝陶朱的助力後,子便好過了。

俞憲薇微微一嘆,道:“從此,杜姑娘也算苦盡甘來了。”杜若秋眼神微閃,笑道:“六姑娘不也是如此?如今跟在老太太身邊,將來必定前程遠大。——只不知,六姑娘是否還有心去探明自己身世之疑。”許是心態和形勢都有了變化的緣故,杜若秋今直接開門見山,並無以前那些言又止的試探。

俞憲薇心頭一動,幾乎脫口而出說出內心所求,但幾番權衡,最後卻只能嘆息:“我縱然有心問查,卻也不太敢問到杜姑娘這裡。我人微言輕,又勢單力薄,更不願事情做得太多引人注意,便沒有把握次次都能完成杜姑娘所求之事。上回為了換燈籠中所記之事而去請謝娘子來此,已然是盡了全力。若你再有相求,只怕我也是做不到的,既這樣,又怎麼好意思問些什麼呢。”杜若秋聽得愕然:“你以為我…”半晌,她突然噗嗤笑了出來,分不清是苦笑還是真有什麼好笑的事,最後卻直笑到淚都出來了。

半晌,她好不容易停了笑,拭了拭淚,這才道:“六姑娘這話,真叫我無地自容,你誤會了,我並沒有要用這些事和你做換的意思,上一回那個易實在是環境所迫下的無奈之舉。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又幫我請來了謝娘子,有再造之恩,這樣的大恩大德我還未及報答,已然羞愧難當,若還要再索取,豈非太忘恩負義。”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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