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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的,我仍舊會愛你,”檀心依靠在他身上,伸出手,夕陽給他的手上染了一層光亮“我會全心全意地愛你,聽從你的,只要你不離開我。”煙波浩渺第五十九章出征的子來的很快,幾個機要大臣都已經在大殿中等候。相里若木扶着景曦渺在大殿外的廊下慢慢走過去,在他耳邊低笑“昨天是不是太過火了?”景曦渺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相里若木一眼就忍不住出要哭的表情,也顧不上聽他説什麼,相里若木輕輕撫摸着他的頭髮,在鬢角輕吻了一下“我已經吩咐了劉公公,起居上的一應事務,你要聽他的,可不能再瘦了。”景曦渺悶在他懷裏點頭,相里若木嘮叨了半,劉公公已經奔過來催促皇上快些上殿,切莫延誤了出征的時辰。相里若木迅速在景曦渺上一吻,把他給劉公公,自己先走進大殿站在大臣之首。
景曦渺輕微地嘆了一口氣,他走進大殿,接受了臣子們的朝拜。相里若木跪在他的腳邊,終於到了這個時刻,他舉起景氏先祖開創基業所用的寶劍,在大臣們的注視下將他給相里若木,意喻接受這把寶劍的人從此將為了皇帝而揮起劍鋒。相里若木已經不是第一次接受這個儀式,但是也許這一次是他最謙恭的一次。
“皇上,”劉公公注意到皇上煞白的臉緊咬的嘴,急忙低聲説“皇上,您得説幾句話,説幾句枱面上的話。”景曦渺顫抖着一直手舉着他的劍,看着相里若木伸出手來,也託着這把寶劍。
“皇上,快説話。”劉公公着急了,這儀式不能太過簡略,顯得皇上跟太尉有罅隙,他慌里慌張地低聲提醒着“望太尉立下赫赫戰功,功在社稷…”
“要回來。”景曦渺啞着嗓子打斷了劉公公的話,只有三個字,衝口而出,相里若木看着他,深深地點點頭,在景曦渺鬆開寶劍的一刻,他把手裏的東西進景曦渺空了的手裏。
景曦渺撫摸着,温暖柔膩,是相里若木的玉,一直在景曦渺這裏,一直到景曦渺把它給了景裕讓他轉還給相里若木,相里若木又回了他的手裏。會回來的,也許這就是保證。景曦渺緊緊攥着這塊白玉,站在城樓上,就像小時候,目送着相里若木全身甲冑,騎在戰馬上,率領着金戈鐵馬的軍隊離開京城,將來還會氣萬里如虎…只不過這一次他心裏受到的不是壯懷烈,也不是迫切的崇拜,而是不捨。
“皇上,按照太尉的戰略計劃,至多半年,他就會回來的。”韓夢圭站在景曦渺身邊,景曦渺彷彿沒聽到他説話,還是呆呆地看着天際的羣山。
韓夢圭看了看左右的大臣,忍不住上前湊在景曦渺的耳邊“皇上,有些大臣聽説太尉病重,正在分頭牽連要聯名上摺子參太尉。”景曦渺回過神來“參他什麼?”
“參太尉這些年把持朝政,包括把皇上軟在太尉府裏的事,剩下的還有就是一些違制的雜事。”韓夢圭不敢大聲。
景曦渺點了點頭,忽然一轉,聲音也提了些“韓夢圭,你到現在也沒娶上那個歌姬嗎?”韓夢圭被問得一哆嗦,幾個大臣還在一邊,都聽見了,他滿臉通紅“臣…是朝廷大員,朝廷有旨,不能娶賤民。”
“那朕就給你道旨意,朕的大婚是天之之大典,朕也要廣施恩澤,着全國四十二個郡中楚館秦樓的賤民去賤籍。”景曦渺回過頭,看着劉未“怎麼?丞相沒聽見嗎?”小皇帝雖然親政,可是從未下過旨意,以至於劉未還不習慣對他的話立刻有反應,等到點到名字了,忙躬身“臣立刻去擬旨。”景曦渺看了看他,又説道“你是幾世老臣了,又是朕的岳丈。朕還年輕,有很多看不到的事,所以底下這些事,還要你多費心。而眼下這時候你心裏自然也明白,如今説是社稷生死存亡之秋也不為過,所以如果下邊有些個不明就裏的大臣,生出些不合時宜的事來,就要靠你四下裏調停了。你是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陰陽,順四時,下育萬物之宜,外鎮撫四夷諸侯,內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焉。你劉未也不能總像從前那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什麼事,不要等到朕都知道了…”景曦渺收了口“你知道朕的意思吧?”劉未光禿的腦門冒出汗來,先時幾年,無論出了天大的事,小皇帝都一言不發,如今突然説話,口裏的話意味之深竟早不似少年人光景,猛然之間意識到,想想都覺得可怕。遠的説來,小皇帝在點他不稱宰相之職這幾年韜光養晦任武將作亂,近的説來,小皇帝在怪他不識大體。他本來雖然知道太尉實際上是去出兵了,但是看到言官們以為太尉重病想趁機參奏他的事又想靜觀其變,看看太尉的勢力如今在京城還留得多少,探探虛實,所以也未加阻止。如今心思全被小皇帝猜出來,再點給他,他已經顏面無存。
韓夢圭幾乎笑出來,小皇帝果然明,這樣的事,由德高望重的老宰相來做,遠比其他人,甚至小皇帝自己去做,都要好的多。他也後知後覺,不應該如此沈不住氣,自己的話應該在沒人的時候,單獨告訴皇上。所以小皇上突然岔開話題問他那些私事,在旁人看來,只是一個庸才在跟皇上祈求個老婆而已,也是不使他人疑心自己,不給自己樹敵,留下禍端,心裏一暖。又想起,這麼瘦弱個小人兒,這麼玲瓏個心思,真是難為他了,怪道太尉走時死活不放心他的身體。
“老臣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放心。”劉未擦了擦額上的汗,一路將皇上送回到宮裏,見左右無人才道“這幾是有些個言官想參奏太尉專權,但是皇上説的是,現在為了顧全大局,是萬萬不能給太尉掣肘的。老臣會疏導勸説這些大臣們,皇上請放心。”景曦渺點頭“這事朕就給你了。”
“皇上,老臣還有一言。”劉未見皇上要走,趕忙又説“皇上,老臣有一事還要跟皇上稟告。”煙波浩渺第六十章景曦渺走回寢宮,再也撐不住,累的直接就倒在榻上,擺着手裏的玉,想了想,掏出另一塊玉佩,把上面的穗子扯下來,用那五繩穿了相里若木的玉直接戴在脖子上。
劉公公在旁邊站着,看得忍不住一笑。不料景曦渺剛好抬頭看見,皺起眉頭“你笑什麼?”
“奴才死罪,奴才臉…筋了。”劉公公連忙陪笑臉“不過,皇上,那玉是該掛在衣服上的玉佩,不是戴在脖子上的。”
“少廢話。”景曦渺把玉進衣服裏,讓它貼着自己,閉了一會眼睛,養了半神,忽然想起什麼“相里若木為什麼要把朕的宮女都撤走,反過來這麼相信你們這些太監呢?”
“那是因為…我們這些閹貨勾引不了皇上啊。”劉公公被問的一怔。
“為什麼?”景曦渺隨手一指旁邊捧着果盤上來的一個面目清秀的啞巴太監“朕看他長的也不錯啊,男人不是也能那個,相里若木他自己應該比誰都知道啊?”劉公公被問的不知如何是好,知道景曦渺是長在深宮裏的,果然於這些上頭一知半解“哎呀,皇上,奴才們雖然不是女人可也不是男人,奴才們下頭都…都沒有那個。”景曦渺來了興趣,指着那小太監“你把褲子下來朕看看。”小太監傻眼了,攥着褲子不肯。
景曦渺回頭看了劉公公一眼,劉公公着了忙,催促到“兔崽子,都沒了兒了還臊什麼?皇上讓你你就趕緊啊,快!快着點!”小太監見總管太監命令,也不敢不,只得下去,拎着褲都快哭了。景曦渺看過去,忍不住一笑“原來是這樣啊,穿上吧。你下去,去領五十兩銀子罷。”劉公公見景曦渺皺了眉又靠在枕上也不知道想什麼,不敢打擾,只是止不住好奇,忽然想明白“皇上,可是今天劉未那老頭跟您説讓您快着點生出些子嗣來了吧?”見皇上不吭聲,他就知道猜中了“皇上總不跟皇后圓房也的確不是個事兒。”
“多嘴,”景曦渺坐起來“朕又不是太尉府的那些種馬。”景曦渺想起太尉府裏硬拉着馬配種的樣子,心頭為自己的話噁心了一下。突然思維轉了個彎“你去,跟皇后説,説朕身子弱,那個東西也有些病,太醫正給我吃藥呢,一時半會也治不好,須得慢慢調養。你去傳個太醫,跟他説…你隨便怎麼説吧,讓他給朕開個調理那個的方子,依時煎熬送上來。”
“皇…皇上,這…這皇上體弱不能行房這個話要是傳出去,皇上您以後顏面何在啊?”劉公公被驚嚇得張大嘴“別説是皇上,就是百姓家的…”
“你少廢話。”景曦渺一語剛出,就見一個太監進來送補養的藥,更惱火“朕現在還不是被你着喝這個?”
“那是皇上您這幾天房事過多,不知節制,老奴才讓您保養幾。”劉公公話一出口就被皇上突然沈下來的臉得自己揚手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老奴多嘴,老奴多嘴,皇上喝了這碗藥,老奴就去…去給皇上編瞎話,唉!”景曦渺氣得一口喝乾了藥,沒好氣地接過茶來漱口“去取桂花酥糖來。”
“皇上,太尉走前親口吩咐過老奴,‘隔一天才能給景曦渺吃一次酥糖,他吃多了酥糖就不吃飯了,他要是不聽,你就告訴他,我回來後,每天晚上那個要多加五次。’”劉公公哼哼嘰嘰地重複了太尉的話。
景曦渺霎時羞得耳發紅“下…下去,朕沒事了。”景曦渺看着他剛着人傳進來的廷尉署左監程旭良,這人年紀很輕,似乎還不到而立之年,相貌端正,雖然是個科舉出身的文官,可眉宇間卻頗有幾分軒昂之──而自己似乎見過他。景曦渺琢磨着“程旭良?朕一直看你有幾分眼啊?”程旭良有些緊張,又似乎有些尷尬,臉有些發紅“陛下好記,陛下…原是見過臣的。臣當時與大司農韓夢圭一同進京趕考,在通平郡一個叫不知味的飯莊,曾有幸一睹聖顏。”景曦渺恍然大悟,想起那光景“你就是那護駕被打的那個白衣舉子。”
“是,”程旭良低下頭“臣那竟不知是聖駕,實在是魯鈍。望皇上治罪。”景曦渺一笑“你倒是個憨直的人。不過如此年紀就當上了廷尉署的左監,很不容易啊。”
“回皇上的話,臣後來考得那一科的狀元,因為有人檢舉臣有詆譭太尉的言行,廷尉署便要取消臣的功名。太尉知道後曾當面問臣檢舉之事是否屬實,臣便當着太尉的面將臣所論太尉的話都説了一遍。太尉當時哈哈大笑,説臣是個硬脊樑骨的人,就去做廷尉吧。如此,臣便進了廷尉署,因為辦成了京城幾個案子,又被提拔到了左監的職位上。”程旭良道。
景曦渺聽得微微笑了“原來是這樣。我也聽説你不畏權貴,確是辦過幾件大事。不過…當你跟韓夢圭一同進京,若論才學,韓夢圭還未必如你,如今韓夢圭已經是大司農了,你有不平嗎?”
“皇上,臣有今天已經是太尉識人善用了,臣是做不得大司馬的,那些經濟變通之法臣皆不會。臣只知道是非黑白,所以只做得了廷尉的官職。”程旭良是耿直之人,也是有自知之能的人。
一句話卻觸動了景曦渺,相里若木還政於自己,也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適合做皇帝嗎?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適合的時候。明明當初自己看起來更像是一個任人宰割都不會吭一聲的可憐蟲。在他柔弱的時候毀了他,相里若木就能夠成為皇帝,如果只是還要得到自己的話,他依然能夠做到,那時候他景曦渺會成為一個臠,鎖在深宮之中,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可是相里若木選擇了成就他,他等着自己緩慢地成,慢慢地教會自己謀天下之法,然後現在他離開了,完全放開了自己的手腳,可是如果他能夠坐穩這個寶座,這個皇帝仍然是相里若木塑出來的。毀了愛人和成就愛人,對他的差別就是心夠不夠大到容得下一個景曦渺再加一片江山,對景曦渺的差別就是離不開他,還是不願意離開他。因為相里若木從沒綁住他,結果他就不停地追逐着相里若木。
“皇上。”程旭良不知道皇帝為什麼陷入了沈思。一句喚回了景曦渺,他才意識到他又在看着窗外。多久養成的習慣了?發呆的時候會看着窗外,下意識地努力分辨走路的聲音,因為希望能夠見到相里若木。習慣一經養成,要改掉比登天還難。
“你是朕的廷尉,是負責京城治安的,那麼,你對京城瞭解到什麼程度?”景曦渺回到他應該的思路上來,努力忘記相里若木不在這裏所帶來的空虛。
“朕有一次聽太尉笑談過,你們這些人連京城哪個大臣養了歌姬,哪家兒子百天,地頭上哪個混混頭上是哪個權貴都曉得?”程旭良頓了頓“皇上才真是無所不知,廷尉署因為平辦案,所以有很多線人組成的網絡,關注着整個京城。”他有些摸不清頭腦“只是不知道皇上想要查的是什麼事。”
“朕要你查查太尉府一個叫檀心的小吏。他跟李允之關係頗厚,出身楚館,但是…他的父親是毓江王。他現在已經跟着李允之離開了京城,不過朕想知道的是,他跟毓江王在京城的館驛到底有沒有關聯。毓江王在京城的所有親信門生故吏,朕也想要你都給朕盯着。朕不擔心北蠻犯邊,朕對軍隊很信任,”景曦渺的聲音低了下去“朕擔心的是,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程旭良雖然為人敦厚耿直,可也是靈透的人“皇上,臣明白皇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