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心事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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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靖柔最近頗頭疼,倒不如説整個後宮都不安生。皇上最近轉了子,一心一意寵幸一位新封的答應,姓孫,聽説從前是御前伺候更衣的。

“答應,還姓孫?”陸靖柔少有地來了興致,“行冊封禮那天沒出事吧……我是説,譬如半路跳出個衣衫不整的狂徒,帶上還掛着赤鴛鴦肚兜?”雙喜看她的表情彷彿一口噎了蒼蠅。

這位孫答應也並不是一位好惹的人物,仗着皇帝寵愛,在後宮橫行霸道作威作福。不是今天招了這個,就是明天惹了那個,將幾位位分低的嬪妃氣得整頭上冒火,嘴裏起泡。陸靖柔頭幾與她過了幾招,深覺無聊,不如鍾粹宮門一關仰天睡大覺,由得她自説自話去。皇后卻異常神抖擻,二人棋逢對手,鬥得烏眼雞似的。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陸靖柔撅在椅子上啃薩其馬,不忘教導雙喜人生大道理,“這就如同宋徽宗招安水泊梁山,再叫他們去徵方臘。猛虎纏鬥非死即傷,屆時朝廷出面收拾殘局,白賺一個偉光正的名頭。”雙喜舉着雞撣子,滿臉茫:“什麼是水泊梁山?”

“那就是一個地名兒,説白了就是土匪窩子。”陸靖柔奇道,“沒聽過説書的講水滸傳麼?武二郎醉打母大蟲,林教頭風雪山神廟,魯智深倒拔垂楊柳?”雙喜直搖頭,道:“都是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您別再整看話本,腦子看糊了。”那便不能再提了。陸靖柔咬下小半塊薩其馬,姑且將話頭含糊過去。託皇上的福,自孫答應得寵,她的子好過不知多少,不然哪有這麼多時間想東想西。

“雙喜,我記得你在宮裏有個相好的來着。”陸靖柔閒得發慌,拽自己丫鬟聊閒天兒,“你倆當初怎麼認識的?”雙喜臉紅了,囁嚅一下,道:“當時您還沒進宮呢,奴婢在四執庫當差,錯手摔了一套茶具,按例要領罰的。結果他突然衝出來頂缸,説他猴兒頂燈腳,碰碎了主子的東西。”

“後來呢?”陸靖柔聚會神地聽着。

“他這人能説會道,慣會哄人開心。把管事姑姑哄得心花怒放,原該罰兩的跪,只罰了幾個時辰。他跪了一下午,奴婢也從旁陪了一下午。”陸靖柔吃過罰跪的苦頭,當下忍不住嘆息:“是個人,難得他有這份真心待你。”又問道,“聽着像有本事的,如今應當混得不錯了。”雙喜含笑説是:“從前在冷宮時,還靠他不時賙濟呢。”陸靖柔忽而怔住了,她想起一個人來。

她從前剛穿過來那會子,曉得自己是宮裏的貴人。成天硬着頭皮去侍寢,背地裏謀關係百般計較,只為來落難保得一命,哪來得及想到這一層。

她上次喝醉了酒,説他眼睛好看。他當真沒躲,還任由她上了手摸。後來心裏難受發脾氣,哭得昏天黑地,他亦是一聲不響地陪着。來了月事在他那裏擦洗,新換來的衣裳正是恰好尺寸,如今看來,倒像專門為她備的。

陸靖柔木了半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暗罵自己白活這些年,竟連這個也看不出。話到臨頭又躊躇起來:男女之情不過一層窗户紙,倘若她是自由身,越兒挑破了又何妨?奈何她已是宜嬪,一步錯步步錯,怎麼都跑不

話又説回來,皇上待她不薄,現下吃穿用度還要倚仗他。飽暖思慾不是壞事,吃裏扒外,卻絕非君子行徑。

雙喜見她臉紅一陣白一陣,時而呲牙咧嘴,時而閉目微笑,表情十分之猙獰。於是喚了一聲:“您怎麼了?”陸靖柔一驚,道:“沒事,薩其馬齁嗓子了。”説着閃電般地跳下椅子,嚷着要水喝。

六月中是太后萬壽,皇上皇后按規矩天不亮就得去慈寧宮磕頭。太后年紀大了一把老骨頭折騰不動,就在同樂園傳戲班子伺候。

同樂園是個叁層大戲樓,地下和間層裝了暗門滑車,能演神鬼妖魔上天遁地的大戲。對面觀戲樓搭了高高的明瓦天棚,皇上太后入座,文武場鑼鼓經就一徑兒地吹打起來。大鑼小鑼敲得震天響,皮鼓梆子鬧哄哄。兩側坐滿王公大臣,丫鬟小廝太監川不息,滿桌的壽字蓋碗大小點心攢盒,比過年還熱鬧。

熱鬧雖熱鬧,時間長了更磨人。雙喜站到下午滿臉大汗,陸靖柔教她趁亂子溜出去,找地方歇腿腳,待天黑透了再回來。

雙喜剛走沒一會,陸靖柔自己也坐得心癢癢,巴不得去個沒人地兒走動走動。趁了個亂子偷遛出來,一路信步走走停停到後頭,面是個草木葱鬱的僻靜園子。

她剛要邁步向內進,腕子被一隻微冷的手抓住:“娘娘,請隨臣來。”是蕭闕。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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