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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憲薇大驚失:“不是還有一個月麼,怎麼就要生了?”杜若秋已經做好打算,再過幾天便要找個藉口回莊子上,俞家人多手雜,又沒有多少自己人,她實在不放心把孩子生在這裏。豈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到底還是要冒這個險。
微雲臉上紅撲撲的,道:“杜姑娘正和大太太聊天呢,突然就發動了,大太太説這不足月生產也是常有的事,讓大家都別急,在那邊收拾了西廂房,就讓在那兒接生,已經差人請大夫去了。”照水咬着手指道:“八個月怕是不大好呢,我姨媽家的小妹妹就是八個月懷胎生的,沒養活大,我娘説七生八死九成人…”俞憲薇立刻板起臉斥道:“休得胡説!杜姑娘一向身體康健,生下的小孩子也必定能順利長大。”照水也意識到失言,忙不迭認錯。
俞憲薇心頭焦急,想去看看情況,仍不放心照水這子,便又耐心道:“七生八死也未必就做得準,杜姑娘平對你也好,你應當祈福祝禱她順利生產才是,卻説這些話,若她知道,豈不刺心?你素有口無心,雖非有意,到底容易傷人。”照水滿臉慚愧,低頭道:“我知道錯了。”這才是真的有些後悔自己出言莽撞了。
這段時,照水因得了器重,脾氣越發浮躁,俞憲薇早想訓導幾句,只總有事情纏身,不得機會,現下見她真心悔過,便不再多説,匆匆往後頭院子去了。
經歷了俞善瑛一事,閔氏分外謹慎,讓閔嚴去外頭請大夫和穩婆,自己掛着胳膊,帶着阿貞在房內忙碌,卻並不用府內其他僕婦幫手,都把她們攆出去找人了。小嬋傷還未愈,使不了力氣,裹着厚厚的棉襖抱着個炭盆在門口看着,俞憲薇親自在灶下燒水。
俞憲薇一到,向小嬋問明瞭情況,也跟着去了小廚房。
俞如薇見她來了,淡淡一笑:“六妹妹,我們兩個又要當姐姐了?”俞憲薇察覺她臉不對,雖然笑着,但眼中滿是疲憊和難過,眼下還有濃青的黑眼圈,又像是微微有些紅腫,便上去拉了她的手:“姐姐這是怎麼了?”俞如薇放下東西,側過臉,有些不自然地了眼睛,道:“沒事,昨天舅舅給我講題,又讓我寫篇文章出來,我一時文思遲滯,便睡得晚了。”又轉移話題道,“也不知杜姑娘幾時能生下。”俞憲薇知道這個五姐子極為倔強,除非她願意,否則無論自己怎麼問都不會有結果,便只得撇開話題,順着她的話道:“聽人説第一胎都會多花些時間,大約總要半天吧。”俞如薇哦了一聲,便不吭聲了。
去回稟俞老太太的人很快就回來了,兩手空空,既沒有帶什麼東西來,也沒有傳什麼話,據説老太太只是嗯了一聲以示知道了,就揮揮手把她們打發回來,連穩婆和大夫的事都不管。
俞如薇冷笑:“想來是孫子孫女多了不稀罕,便當個沒事人了。”俞憲薇在她手上拍拍,對那幾個僕婦道:“這裏有我們,你們可以回去歇着了。”那幾人都是一愣,繼而賠笑道:“六姑娘説笑了,這眼下正是要人手的時候,小的們走了,這裏誰來幫忙呢?”俞如薇冷道:“我們不是人?這院子本來就小,也不下多少人,有我們就夠了,你們下去吧。”有了幾個前車之鑑,杜若秋生子這個節骨眼,她們除了自己人,再不肯信別人了。
她語氣太多冷淡,那幾人見她真心趕人,也不敢和她對着幹,只得唯唯諾諾地走了。小嬋索虛掩住了門,仍舊在門邊看着。
杜若秋的下人們在外頭已經把穩婆和大夫尋摸妥當了,只等着一個月後發作,誰知時間提前,一時有些措手不及,派人去找穩婆時那人去親戚家探親去了,因找的穩婆大夫都是信得過的,一時也沒有人選好換,只得硬着頭皮跨了半個城把穩婆找回來,好容易一番兵荒馬亂終於都找齊全,閔嚴就帶着人回了俞府,順路把杜若秋的兩個貼身婢女也帶了進來。管家知道今夜特殊,倒也不敢刁難。
因耽誤了小半夜,等他們到時,已是將近丑時了,小院裏燈火通明,杜若秋剛好到了十分關鍵的時候,閔氏正心急如焚,見他們來了便如釋重負,忙到穩婆手上,不多時,便聽得屋內一聲嬰兒啼哭。
忙了三四個時辰,閔氏近乎虛,扶着阿貞,擦着汗從屋內走出來,一抬頭見門前並排站了兩個眼巴巴的小姑娘,不免一笑:“是個小姑娘,母女平安。”俞憲薇笑了:“我們能進去看麼?”閔氏倚着阿貞,疲倦笑道:“現下可不行,離天亮也就兩個時辰了,你們兩個快回屋睡覺,等一覺醒了自然就見到小妹妹了。”俞憲薇點了點頭,正要走,俞如薇突然拉住她:“六妹妹,這會兒太晚了,你回去什麼都要重新,也麻煩,這裏熱水熱炭盆都有,不如洗漱了和我一起擠擠吧。”俞如薇從不曾提過這樣的要求,俞憲薇有些吃驚,但很快就應了。姐妹兩很快洗漱了,鑽進被烘暖的被子,疲乏了大半夜,很快就昏昏睡。俞憲薇本以為俞如薇留住自己是有話要説,但硬撐着眼皮等了半,俞如薇已經氣息綿長,進入夢鄉,顯然她並不是想找個人傾訴什麼,而只是想有人陪着過夜。她不由又好氣又好笑,裹裹被子,自己也睡了。
第二天兩人終於如願見到了襁褓中的小女嬰,俞憲薇看着這個小姑娘,想到她前世那坎坷的命運,不由得更添了憐愛。
杜若秋額頭裹着帕子靠在牀頭,雖也高興,但到底有幾分落寞失望,她心裏還是想要一個男孩的,俞善理雖出繼六房,到底也不是俞宏岓的親骨,現下這個遺腹子又是個女兒,俞宏岓的血脈,終究還是斷絕了。
俞憲薇看出她心中失落,但又不好明説俞宏岓沒死,半年後就會歸來。只得説些玩笑話來開解她。杜若秋也是真心疼愛女兒,不過失落了一兩天便恢復如常,不但親手照顧女兒,連母也一概不要,親自餵養她。
她這個做孃的慈愛,但俞老太太這個做祖母的便連一絲兒長輩之愛也不曾顯,除了在女嬰出生後按照荊城習俗派人送了兩身小衣服後便再也不聞不問了,連洗三這個子,俞家也沒有一人上門祝賀。
杜若秋只管冷笑:“她再如何不聞不問,這也是六爺的女兒,她的名字也是要進族譜的。我當還想請老太太給起個名字,今看來我竟是不必這個心了。”這位排行第十的小姑娘很快得了一個名字,俞采薇,是她兩個堂姐一同起的,杜若秋十分喜歡這名字,當即便決定用了。
因了俞老太爺喪事未完,這一年的除夕和正月,整個俞家仍是死氣沉沉,不見多少歡笑。
俞采薇滿月那幾天,恰好遇着俞老太爺出殯,這個滿月便更做不起來了,俞老太太那裏更是沒什麼表示,閔氏看着太過淒涼,於心不忍,提前讓人去外頭備一桌素席,説是自己人在小院裏一處慶賀。